黑色的衣甲与夜色完美相融,青面獠牙的面具阴森可怖,还有他们手中的兵刃…长形兵刃,刀锋狭窄、刃口闪烁着幽幽蓝芒、刀身比着刀柄也短不了多少…这是陌刀?

    毕竟是为万夫长,见识远胜普通人,且多吉登巴一度把当年的洪太祖视为偶像,他认出了陌刀,由此心中却更犹豫了,不是早已失传了么?难道这支队伍来自阴间?

    若非阴兵,他们怎么会行走无声、怎么会动作如此迅捷、最关键的是…他们为什么要低低的笑?

    蝉夜叉急行,所过之处不留活口,路上不论遇到摔倒的战马还是伤残的番兵都一刀了断,杀人干净利索还在其次,重点在于他们杀人时,会稳稳盯住被杀者的眼睛,同时还会送去一串低低地开心笑声!

    蝉夜叉为什么精锐?因为他们一辈子都在训练,别家军队或是半农半兵、或是成年后开始服役,训练得再如何努力也不过是几年时间,但是被遗落在世外的这支大洪军队,在重新入世前他们活着的全部价值仅在于:操练;

    蝉夜叉为什么会开心?更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他们祖祖辈辈、前生今世,他们唯一盼望的地方就是:战场。

    一个蝉夜叉发现了多吉登巴,獠牙面具后的目光充满笑意,闪身而至正想挥动陌刀杀人,忽然又一个主官模样的蝉夜叉靠近、拦住了手下,跟着伸手指了指多吉登巴身边被踩烂的头盔:“是万夫长,拿送给密使大人。”

    很快多吉登巴就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久经沙场的战马齐齐发疯:刘家军倾巢而出,正在刘二的驱赶下,扎翅挺胸大步飞奔。

    夜袭番军由封邑中最精锐的蝉夜叉配合刘家军,本来到了战场上,刘二也未必能完全控制住凶鸟不伤自己人,不过没关系,二傻有‘仙药’,只要涂抹在身上,一般情况下凶鸟都不会攻击…..其实就是泰坦鸟的屎尿,这是二傻在封邑驯鸟的时候发现的一个窍门。

    今晚蝉夜叉出动了五千人,规规矩矩分作前后左右中五队,把刘家军稳稳护在了中央。

    宋阳早就和刘二汇合,背着龙雀守在傻兄弟身边,见蝉夜叉活捉了个万夫长,宋阳暂时没多问什么,伸手掏出了一张门令递给洪卒:“先把他送回青阳。”

    多处骨折、内外伤势再加上失血不少,多吉登巴的神智已经到了迷失的边缘,但他还拼命保持着清醒,努力看清刘家军的军容,对宋阳咬牙狰狞,用生涩的汉语嘶吼:“就凭你这点人和两百余头畜生,想要毁我十万雄兵?不自量力。”

    宋阳笑了,不知是纠正还是补充道:“十万骑兵。”

    多吉登巴先是一愣,旋即一醒,脑子里嗡地一声闷响,宋阳则懒得再搭理他,伸手拍了拍刘二的肩膀。后者会意,口哨声变得急促起来,整支刘家军陡然亢奋起来,纵跃如风扑向敌军主阵,阵阵啼鸣直冲云霄!

    凭着两百头泰坦鸟,无论如何也休想打碎十万雄兵的阵势,可是正如宋阳所说,不止是雄兵,还是骑兵……番子的先锋,完完全全都是骑兵,不止卫兵、敢死队和攻城队,投绳主阵也是由骑兵组成,所有的士兵都是骑在马上来投掷油罐的。

    当卫队的数千骑倒冲,主阵虽然有些小小混乱,不过尽还能控制得住,但是当刘家军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继续接近时,主阵的战马也开始发疯了。甚至可以说,这一战根本就不是两百泰坦鸟去冲击十万番军,而是刘家军带了十万匹马去猛攻敌阵。

    宋阳的前生今世里,都有一个词:害群之马。

    马是群居动物,它们的心情和行动很容易受到同类的感染,在马场中常常可见的,一只马发脾气,会让整个马群都变得躁动不安;如果一只马发疯,整个马群都会开始惊慌狂奔。

    ‘害群之马’,这个说法不是空穴来风、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一匹马发疯,会有十匹马跟着一起紧张。而泰坦鸟的凛凛妖威,也根本不是食草动物能够抵挡的,随着这些来自远古的猛兽步步逼近,越来越多的马匹开始发疯,就那么突然嘶鸣一声,全不顾主人的约束转身便乱跑乱冲,畜生的恐惧迅速播散开来,而马蹄被蒙住了眼睛,他们什么都看不见、更毋论躲避障碍,由此造成的危害也就更大了,正在进行投绳的大阵层层崩溃。

    从罗冠引弓连出二十支火箭到卫兵散乱溃退再到泰坦鸟惊乱主阵,从头到尾也不过一炷香多些的功夫,混乱来得太突兀,一发不可收拾。

    二傻最后发出了一声嘹亮口哨,一直凝聚在一起的刘家军轰然散去,三五成群化作数十小队,就那么兴奋怪叫着,彻底散入敌阵,由此它们影响的面积也瞬间扩大,虽然小队凶禽的威势比起刚才逊色了不少,可战场中的马匹之前就已经变得躁动惊慌了,此刻只有被惊得魂飞魄散。

    恐惧的绝不止是战马,还有番子士兵…黑夜沉沉目光受阻,他们看不见究竟是什么怪物冲来,眼前只有无边混乱,耳中只有仿佛用不停歇的同袍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