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扑面,一把巨大无比的刀横架在沈轻的面前,她举目四望,这才发现自己好似站在一处空旷之地,黑云压顶,灰败一片,沉沉的死气之下,像是古战场的屠城之地,而沈轻就站在这其中,四野之下,尽是死尸。

    按理这当是个极其可怖的场景,可是沈轻向四周微微一瞥,并无任何惊恐惧意,反而平静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她忽觉从自己的额角处有液体顺着鬓角落下来,伸手一摸,黏黏糊糊地糊了满手,再送往眼前一瞧,竟是腥红的血迹。

    沈轻此时低下头去观察了一下自己,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血,一身古朴的麻制长衫,早已被血水糊得看不出模样。她赤着脚,站在这灰暗的天地之间,惶惶然不知身在何处。

    那把刀像是识主一般,亲昵地靠近沈轻,在沈轻身边停留,沈轻慢慢地伸出手去,将刀握在了手中,那把刀陡然之间发出强烈到刺眼的光,天地忽然就有了颜色,亮之所处,死尸顿现,竟是一群长得奇奇怪怪的妖。

    他们死状极惨,横七竖八地倒地大地上,睁着惊恐的眼睛,死不瞑目一般骇然不敢闭眼。

    沈轻手里握着刀,赤着脚慢慢地踏过一地的血水和尸体,轻轻慢慢地向前走,往前,天光慢慢尽显,她像是一个踏过地狱的修罗,地狱之门大开,她向着门后慢慢走去。

    有妖之处,手中的刀会发出极亮的血光。

    沈轻顿着自己的记忆挥手,刀落之处血流成河,惊叫之声不绝于耳,眨眼之间,又会变作哑然的铃,无声无息地落在地面上,砸出“扑通”的一声脆响,便没了动静。

    她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每一个妖都生得不一样,他们或丑或美,或奇或异,只一点不可变。

    他们的眉心都有一枚妖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会发出刺眼的光,而后化作她刀下亡灵。

    只是突然,沈轻的面前浓云一片,有大妖而来,她下意识地挥出了自己的手中刀,可是刀挥出去,却未落在实处,来人躲开了沈轻的刀。

    沈轻眉心紧蹙,妖刀平举而上,没有特别繁杂的招式,也没有灵动的技巧,她只顺着手感,来回挥动着手中的刀,而这把刀也好似有自己的想法一般,每一刀出手都极其刁钻,避无可避。

    然而来者也不是省油的灯,几次三番轻巧地躲开,可是越交手到后面,越是有些招架无力,慢慢地在沈轻的刀下吃了亏。

    沈轻不退,刀在手中尽极自己的职责,最后一刀落下去,天灵顿失,额间妖纹发出强烈的光,让原本就模糊不清的眼前顿时之间好似有一把利剑刺了过来,逼得沈轻下意识地眯了眼。

    那光太强,沈轻想睁眼细瞧,光刺着眼睛,生生逼出两行泪来。

    而后浓雾渐消,沈轻逐渐能看清对方的模样。

    天边惊雷乍破,沈轻陡然从床上坐起来,她好似还处在梦中未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举目四看。

    原本站在窗口的顾曼曼听见动静,立马转过头来瞧。

    一看之下,骇然发现,沈轻的一双眼睛充满了血气,而妖刀,正被她冷冷地握在手中。

    顾曼曼一时之间不敢上前,她静静地看了沈轻半晌,此时沈轻只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一双充血的眼睛无神地凝视着前方,她似在梦里,又似在现实。

    顾曼曼小心地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叫沈轻。

    “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