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杰深知刚刚能够一举成功,与其说自己这些府卫精锐,还不如说是以有心算无心。真正的硬点子反而是罗群带入都督府中的十个护卫,可这十个护卫因为进了鄯州都督府便解刀,猝不及防之下不得不束手就擒。尽管有些胜之不武,但他又怎会忘记此次行动之前,杜士仪对他和陈晃说的话。

    “罗群在洮州作威作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为防走漏风声,以及事情闹大,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处置。至于究竟如何拿下他麾下那些护卫,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眼见得内外双管齐下,全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杜士仪方才露出了笑容。随着罗群被带了下去,他环视了神情各异的诸刺史一眼,复又疾言厉色地说道:“我此来鄯州,奉陛下旨意出镇陇右,为的是安定军心民意,剪除害群之马。如罗群此辈,视民如奴婢,视军如皂隶,驱策左右,甚至最令人发指的,他竟敢杖责朝廷命官洮州司马段行琛,甚至软禁其父子意欲加害,这简直是骇人听闻我遣幕宾子美,及节度奏记薛怀杰前往洮州,最终竟是遭人追杀,九死一生回返”

    听到这里,即便起初还有点兔死狐悲之心的几个军中出身的刺史,这会儿亦是面色大变。出身卒伍的人总难免会有点脾气,可有脾气也不意味着就真的能把州下治所当成自己的一言堂。更何况,鞭笞命官这种事,弄得不好就可能把自己完全搭进去,更何况罗群竟为了生怕走漏风声,而把人给软禁了

    于是,苗晋卿当下第一个长揖说道:“大帅明察秋毫”

    这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但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和杜士仪同一时间到的鄯州,如今就任河州刺史,尽管没有军中背景,但稳妥的行事却让他在河州一步一个脚印站稳了脚跟。再加上之前廓州刺史安思顺已经领命前去安抚洮州,其他几个刺史你眼望我眼,兰州刺史郑怀章当即也跟着表示了对杜士仪拿下罗群的拥护和遵从——横竖他对于骄横跋扈的罗群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这一天,当杜士仪结束了大堂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议事俗套,接下来在镇羌斋一个一个单独接见了所有刺史,安抚许诺用尽无数手段,最终送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他尚无法确定,自己的这一招是否会触动其他人敏锐的神经,但选择了罗群开刀出了因为其人劣迹斑斑之外,也是因为其人太过跋扈,人缘最差,至于时机,则是因为有郭英又以及郭家子弟横行湟水城的例子在前。

    而他不是用自己人,而是用在河陇素有威名的胡将安思顺去洮州安抚坐镇,也同样是出自这个考虑。

    “大帅。”叩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兴。他笑着行过礼后,便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罗群所属的亲卫,我已经和仲通清臣一块筛选甄别过了。除却有些冥顽不灵的,已经有人表示,愿意出首检举罗群的那些不法事。”

    这算不得什么一等一的好消息,也在杜士仪意料之中。想到罗群能够腾出来的那个位子,他便笑道:“很好,接下来立刻悄悄整备,把罗群送回长安去

    现如今,只希望王忠嗣能够尽快从长安城那场官司中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