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说新任怀仁令告病的事?”武惠妃索性直截了当把这条导火索拿了出来说,见李隆基微微颔首,她就笑道,“妾只是觉得那怀仁令还真是病得是时候,刚得了吏部的加急告身,立时就发了小中风,说不定是因为怀仁无城无民,心里不痛快吧?自己不痛快,就要别人也不痛快,想来他对于折腾他折腾得不轻的云州杜长史存下了怨气,于是便把崔家十一郎给牵扯了进来。说起来崔十一郎还真是不走运,他又没招谁惹谁,却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武惠妃直言不讳,李隆基面色稍霁,饮了一口樱桃浆便若有所思地说道:“爱妃此言有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是朕当初选杜君礼为云州长史时,云州亦只得一座稍稍修缮的废城,两千军民,一千匹帛,独当一面的他甚至都没处去求助。现如今怀仁县虽也是要平地起新城,但杜君礼既然敢对朕提出来,又请派官员,自然会拨款拨人拨兵马,难道还会把县令和几个属官于晾在那儿?两相对比,这韩不为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天子既然已经一锤定音将此事定性,武惠妃如释重负,当即小心谨慎地顺着话头附和了两句。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李隆基突然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云州新置之地,既然有人说杜君礼任人唯亲,朕不妨就成全了他。崔家那小子就不要去阳曲了,直接去怀仁把担子挑起来。朕倒要看看,他们郎舅俩是否都有担当”

    此话一出,一旁的高力士虽有些愕然,但知道天子金口玉言,崔俭玄恐怕真的要去云州了。可想到杜十三娘托付,为崔俭玄正名倒不用操心,但务必要韩不为好看,他又想到这次事情的幕后名堂,他便微笑道:“大家圣明。只是,那原怀仁令韩不为,还有这些议论……”

    “韩不为此人,挑肥拣瘦,毫无担待,知会吏部,永不叙用父亲如此,儿子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不许州官将其贡入科场。”一句话把韩不为从今往后打入了冷宫,李隆基顿了一顿,这才若无其事地说道,“至于议论,言官谏官暂且不论,力士你去查一查这些动静的来源。”

    “是,奴婢遵命。”高力士甚至连余光都没有去瞥武惠妃一眼,恭恭敬敬答应一声退了出去。他很清楚,这次又是一个绝好的良机。

    即便每次都是一丝一丝的疑忌,但总有一天可以⊥天子那一堵信赖的堤岸彻底溃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