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舟缓缓吸了一口气,冷冷开口。

    “浑身血味儿,闻得人恶心。”他冷笑一声,道。

    他自幼虽说家庭不大幸福,但家教却颇为严格,故而从小彬彬有礼,从没对人说出过这样的话。

    因此,话一出口,多少有点生疏别扭,底气不足。

    不过,幸好他嗓音冷淡,自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故而能勉强遮掩,聊以唬人。

    霍无咎并没搭他的话茬。

    他垂下眼,淡淡看了落在地上的红盖头一眼。

    冷淡极了,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分明是一副听凭处置的模样,却又气势凛然,让人半点都不敢上前。

    江随舟稳着心神,接着开口。

    “刚从牢里拽出来,就送来本王这里?皇兄是当本王如何荤素不忌,以为本王这还能下得去口?”

    他极尽自己所能,说出些刻薄的话来,话说出口,别扭得他后背都有些打哆嗦。

    霍无咎的目光从地上的红盖头上挪开,轻飘飘地扫过江随舟。

    就见那人站在灯火中,腰背挺直,目光沉冷。那双眼尾上扬的狐狸眼,在红烛之下颇为潋滟,红衣将他眼尾那颗红色的小痣衬得愈发地妖。

    口气倒是挺凶,却凶得别扭,甚至带着两分抱歉和羞愧,像是从没凶过人。

    他与南景交手多次,自然也听过这位靖王殿下的大名。

    病秧子,祸国妖妃生的,一肚子坏水,绝不是好鸟。

    靖王为人阴森狠毒,早就声名在外了。早在他十二三岁、还是皇子时,他的宫中就总有尸体拖出去,死相都不大好看。他忽然开了窍成了断袖后,也有不少后宅里的男宠叫他玩死,如今也没剩下几个活的。

    但如今看来……

    夸大其实了。

    而那边,江随舟只顾着一门心思斟酌自己的措辞,并没注意到霍无咎稍纵即逝的打量。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明日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即便要死,也别死在我这。”说着,他转过身去。“此后就老老实实待着,少给本王找麻烦。”

    话说完,江随舟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