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医颤巍巍地斟酌了片刻,小心道:“小的还是给您腿上也包扎一下吧,伤口若溃烂,便难办了。”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霍无咎的问话,也算是告诉他,没救了。

    霍无咎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嗯了一声,放开了攥在手里的布料,坐起身,重新靠回了轮椅的靠背上。

    他安静极了。

    周府医不敢再看他的脸,却在躬身上前,替他的腿上药时,看见了他放在膝头的手。

    手背经脉凸起,五指收紧着,将手心里的旧伤都攥破了。

    ——

    江随舟说出那句话后,明显感觉到了后主的满意。

    或者说,后主所满意的,并不是他说出的话,而是他说话时,脸上流露出来的不高兴。

    后主似乎对他的恶意尤其大,特别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上。

    江随舟答应下来之后,这事便顺理成章地告一段落。而后主似乎对朝堂也再没了兴趣,几个官员有本要奏,他兴致缺缺地听完,便摆一摆手,说让大司徒定夺。

    这朝堂,俨然已经成了庞绍的地盘。

    因此,早朝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后主的哈欠中结束了。

    江随舟跟着众臣走出广元殿,抿了抿嘴唇。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后主跑来上朝的目的,就是嘲讽奚落他一顿。

    不过目前来看,后主痛恨霍无咎,同时,对自己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儿去。现在,他江随舟和霍无咎拴在了一根绳上,后主想要出气,也算省事多了。

    江随舟垂着眼,一步步往阶下走去。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死亡开局了,却没想到,竟还能步履维艰到这般地步。

    就在这时,有个人从他身畔路过。

    “王爷此举,着实令人大为寒心!”那道声音苍老而沉郁。

    江随舟抬眼,就见隔着两三尺远的地方,行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

    他一回头,江随舟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