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哭累了,没过多久,老妇人就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后院休息。

    人定时分,听说公叔痤病倒了,魏武王派来了三名御医,公叔痤毕竟是两朝老臣,还娶了他的姐姐,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事儿。

    御医们一个接一个诊脉,老家宰焦急地看着他们的脸色。

    三名御医站在榻边,谁也没有说话。老家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心急如焚:“你们说话呀,老爷脉象如何?”

    三个人都察觉出了异常,却没有人敢说破,年纪最大的老御医沉声说道:“相国的病情并无大碍。”

    说着,老御医拿出一粒药丸:“这粒是救心丸,老相国若是服下,或可醒来。”

    老家宰舀来一碗开水,老御医扶起公叔痤,将药丸塞进公叔痤口中,喂一汤匙温开水,公叔痤嗓子一动,竟是服下了。

    御医将公叔痤重新放到榻上,告辞离去。

    没过多久,龙贾赶至相府,跪在公叔痤榻前,伸出两手,紧紧握住公叔痤伸在榻边的一只手,哽咽道:“老相国,龙贾来了!”

    公叔痤猛然睁开眼,伸出另一只手,搭在龙贾手上:“龙将军!”

    四只老手搭在一起。

    公叔痤看着龙贾,老泪流出:“君上昏昧,妄自称王,大魏百年基业,眼见毁于一旦!老朽无能,愧对先君呐!”

    龙贾泣道:“老相国,您已经尽力了!魏有今天,是天意,魏没有明天,也是天意!天意难违啊!”

    “唉!”公叔痤轻叹一声:“大魏的今天来之不易,老朽今日称病叫将军前来,有一事相商!”

    “君上年长,已经没有几年时间了,我等只需忍辱负重,万不可让魏罃成了下一任魏候,否则大魏国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龙贾脸色大变,公叔痤这番言论如果传到魏武王的耳朵里,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公叔痤继续说道:“自吴起夺占河西以来,为这七百里土地,秦、魏屡起战端,河西处处可见尸骨。”

    “龙将军,你镇守河西多年,应该知道这些。老秦人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河西血仇,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

    龙贾擦把泪:“相国所言,龙贾深有感触。这些年来,龙贾外修长城,内储粮草,处处设防,谨小慎微,无时不防的就是秦人。”

    “你说这些,老朽全都看见了,可这是昨天和今天,明天呢?”

    龙贾眉头渐渐皱起,紧握公叔痤之手:“老相国……”

    公叔痤凝视龙贾:“老朽有一事欲托将军!”

    “龙贾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