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德二年,春寒料峭。

    此时已是傍晚,屋外红霞满天,苏州驿馆一处厢房内,就着烛火,苏婠婠打开了书案上摆放的案卷。

    半晌之后,苏婠婠眉头紧锁,看着书案前立着的捕快,正是她初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谄媚的中年男人。

    “潘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皆被毒杀,潘家老爷一双眼睛被挖,去向无踪,大小姐潘幼微死状最为凄惨,尸体被刀划了几百刀,血肉模糊,但死因却是掐断喉咙而死……”

    “是的大人,凶手在施暴之时,潘幼微小姐应该在奋力反抗。于是凶手用力掐着潘幼微小姐的喉咙,最终被活活掐死,死后还要受此凌.辱。”钱捕头脸色也不好看,“我做了十年的捕快,还从未见过如此穷凶极恶之徒。”

    “但是仵作验伤上看,潘幼微小姐生前并未受到强.暴?”苏婠婠疑惑的抬起头。

    “应该是凶手在施暴的时候不想将潘幼微小姐掐死了,因为潘幼微小姐已死,所以凶手就没了兴趣,转而盯上了潘家的二小姐。”

    苏婠婠闻言打开另一份卷宗,“潘家二小姐潘小荷,半夜被突然敲晕,而后被凶手强.暴。醒来之后,潘小荷慌忙开门呼救,却不想凶手竟然未走,在开门的一瞬间被一剑刺进胸口。但好在潘小荷心脏长在右边,所以才侥幸活了下来。潘小荷没看到凶手样子?”

    “当时正值丑时,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潘二小姐没看到。而凶手在行凶之后不久,小人便带人赶到将西门宸当场抓获。”

    “丑时?这个时辰你们怎么会赶巧赶到?有人报案么?”

    “对,是王鄱公子匆匆来报案的。”

    “王鄱?哪个王鄱?”苏婠婠蹙眉问。

    “是城北书芳斋的那个东家王鄱,去年的府试第一,只是因为尚在丁忧期间所以没有上京赶考,不然的话,以王鄱公子的才华说不定还能挣一挣状元的名头。”

    钱捕头补了一句,“此外王鄱公子还是内阁阁老王鳌大人的子侄。”

    王鳌?

    苏婠婠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有关明朝的电视剧以及曾经上过的历史课,她还真知道这个人,他是正德元年入的内阁,如今任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国史总裁、同知经筵事,反正头衔还挺多的,是个能人。

    这么说来,这王鄱也是个关系户咯,她还得琢磨琢磨,免得调查过程中受到阻碍。

    见苏婠婠不语,钱捕头有些担心,毕竟现在时局不是很太平,这些神仙打架,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小吏。

    “苏大人,王鄱公子在苏州府才名远播,名声很好。”

    苏婠婠收回思绪,食指点了点桌上的案卷,淡淡道:“哦,是吗?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醉酒闲逛?”

    “当时王鄱与几位好友在饮酒到深夜,醉醺醺的王鄱想寻个地方方便。却不想误入潘家的后门,误将后厨当成了茅厕。在后厨之中,看到了被毒杀身亡的潘家下人。当时就酒醒了,连忙慌张的跑到衙门来报案。从和他一起饮酒的人口中推断,王鄱和他们分别之后回家,到误入潘家再到官府报案,中间没有任何作案的时间。所以……排除了他嫌疑的可能。”

    从这一点来看,钱捕头的办案还是逻辑严谨的。虽然说被抓起来的头号嫌疑犯西门宸的杀人动机还不明,但这个时代背景本来就不注重这些。

    人证物证具在,就算犯人不认罪服法,有这些罪证足以让官府定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