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局面,刘彻本就因与阿娇的不睦惹了馆陶公主的不满,馆陶公主后面站着太皇太后,他在祖母那头也讨不得好。

    按母亲所警示自己的,这天下到底还是拿捏在太皇太后的手心中,各地藩王也没完全心服了自己这个还未满二十的弟弟。

    舅舅田蚡和朝中几位大臣之前想要夺太皇太后的实权,已经惹得祖母动了一回真怒,杀了一回人了——刘彻怕是在太皇太后这里已降分了不少。

    “若是真惹得太皇太后动了改换天日的念头,咱家这位半盲的老太太是真的能做到的。”

    王太后就是这么说与平阳公主听的。

    只是平阳公主不敢将这原话告知自己年轻气盛的弟弟,只能提点着他不要与阿娇闹得更厉害。

    在这种糟糕的局面下,平阳公主自然不想因自己更激化了矛盾,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阿姐,我不想听你说。你放开襄儿,让襄儿告诉我。”

    然而刘彻根本不想听她的委屈求全,只想听曹襄告知他真实情况。

    平阳公主拗不过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只得松了捂着曹襄嘴的手,眼神暗示曹襄不要说得太过分。

    只是这信号曹襄完全没接收到,或者说他故意当没看到,手脚并用将那日馆陶公主的言语和神态表现了出来,还添油加醋加上了不少他自己的愤慨。

    刘彻静静地听他说完,才平静地“喔”了一声,向平阳公主道:“往后发生这样的事无需瞒我,我有分寸,不会胡闹。襄儿会护着母亲,也是个好的。”

    然而平阳公主见他没有恼怒,心下一松,虽然也有些委屈,却还是想着先化解了刘彻这端心结:“其实大约也就是那日姑母看我不过眼,我已不在意了。”

    “看阿姐不过眼?”刘彻重复了一遍平阳公主的说辞,嗤笑一声:“阿姐莫哄我,你与姑母无甚矛盾又一贯恭谨对她,她无缘无故怎会看你不过眼?”

    他面上融笑,眼中却是冰冷一片:“不过是看朕不在京都,火气无处可出,就往你身上撒。真是好大的能耐啊,老的小的都要骑在朕的头上啊。”

    平阳公主听他说的话,终于知道刘彻此时是动了真怒——可是他往日不是个会忍住脾气的人啊。

    眼下刘彻学会了忍耐,她却觉得越发瘆的慌,连劝解的话都说不出了。

    “阿姐先前不是问我与阿娇闹什么矛盾吗?”刘彻仿佛是已经不在意般地说起:“前些日子我幸美人时,阿娇得了消息带人砸开了门,还要与我床上美人厮打,我就给了她一巴掌。”

    平阳公主瞳孔放大,嘴半张着,她知道阿娇行事嚣张,但是没有料到阿娇竟会荒唐到这种地步,简直是把刘彻的尊严丢在地上踩。

    “结果最后还是如了阿娇的意,母后做主把那美人驱出了宫。我心中烦闷得很,这才去上林苑狩猎放松。”刘彻说到这,又扯动了一下嘴角:“我也就只能把精力花费在狩猎场了。”

    后宫有阿娇这么一个疯婆子在闹腾,前朝有太皇太后坐镇他不能擅动。

    他以为自己退让得已经够多了。

    没想到到头来阿娇还敢去与馆陶公主诉说委屈,让自己的姐姐又替自己承了一段气——她委屈个什么,自己才是真正的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