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八月,住宿生大都尚未返校,因此力行宿舍毫不吝啬地提供稳定电源给这小小的犯罪party。话题很快就聊开了,有别於前两晚的寂寥,围炉的氛围似乎总能让人互诉心事;我将大学必修三学分的理论提了出来,他则得意地告诉我,自己已经领先群l一个马身,因为他有位考上淡江大学的nV友,在我好奇的眼神暗示之下,他翻开皮夹,把他们小俩口的合照show给我看,又随口提了几件交往的趣事,让我既羡慕又嫉妒。

    往後的每个夜晚,只要看到他拿着电话卡走出寝室,就知道他大概一时三刻不会回来。也不知道他是否刻意安排,三不五时他nV朋友还会打到寝室里面(寝室电话无法拨外线),因此便可听到他老兄和电话另一端的nV生情话绵绵。然而,电话被设定为5分钟会自动挂断(跟几年後某电信业者推出的「哈啦900」一样),所以寝室内的单身成员会在nV生再次打来的间隔里,无所不用其极地表达内心的哀怨,并痛斥某对旁若无人、不知羞耻的狗男nV。而这些指责狮仔尾都能将其转化为Ai情火锅的特调沾酱,嘻皮笑脸地照单全收,大夥儿也拿他没皮条。

    ──於是大家开始想方设法地整他,而这些利用电话来整人取乐的馊主意,绝大多数出自喇叭峰的手笔。

    有一次,狮仔尾讲得实在太r0U麻、太不知检点:「…我知道啦~你是我的小宝贝,我也很想你啊~我当然Ai你Ai你…永远都Ai你…对啊!我在寝室啊,我室友喔~不会啦,他们不会介意的啦…如果我们之间的感情能够好到让别人嫉妒,那也是种幸福不是吗?」

    大家实在受不了这种不间断的甜蜜轰炸,我一使眼sE,喇叭峰立时会意,一声嘤咛贴在狮仔尾身上,故意在他话筒旁嗲着嗓子用南部腔的台语说:「阿纬啊,恁系尬谁共架固逆啊?人家等你洗澎澎A~~妹妹慾火焚身了啦!」狮仔尾飞快地推开这个温香软玉,简单交代几句,电话一挂、抄起电话卡在大夥儿一片轰笑声中逃离寝室。

    恶整的结果换来短暂的耳根清静,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吧,当时狮仔尾正在洗澡,情话专线提早打来,被刚进寝室的「宵夜值日生」小法克接个正着──

    「喂~316,谁要找?」

    「施子纬喔…」看了一下其他人,明显收到整人剧场开麦拉的信号,便即兴发挥。当下一捏鼻子便说:「呃~我就是…」

    「声音?喔~我感冒,所以听来怪怪…」

    「我为情伤风、为Ai感冒~YUKI不是有唱那个…法克,怎麽熊熊忘了,啊对,Ai就像一场重感冒的啦…」

    「没有啦,没有没有…我哪可能骂你~你会自责喔?快快别这麽说,你跟这没有关系啊…我们怎麽会有啥关系咧?」

    「因为…因为……」瞥眼见到打着赤膊、披着浴巾的正牌男友已推门而入。

    「因为我和室友已经互相Ai上,我们已经有了Ai的…」还来不及讲完话筒已被狮仔尾一把抢过,赶紧解释再解释…

    「刚刚是我室友在开玩笑…哈啾~~」入秋的十月已经微凉。

    「没事啦,就很想你啊,为情伤风为Ai感冒嘛…什麽?这句我刚刚已经讲过了?」想必周围的爆笑声已经顺着电话线窜到淡水那边去了。

    「没有啦,我没有把我们的事当笑话…哈啾哈啾~~」坐门边的土拨鼠还故意把寝室的电风扇开到最大。

    「我还没穿衣服…哈啾~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守规矩,没有不正经,哈啾~是他们不正经,我等一下再打给你。」

    想当然耳,狮仔尾兴师问罪的抗议又再度被一片笑声驳回。

    大夥儿又耳根清静了差不多一个月,然後下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话筒恰好被我接了起来,当时期中考刚考完,大家正在讨论要去好乐迪唱歌的事情,知道这个时间来电的八成又是狮仔尾甜Si人不偿命的糖尿病专线,因此全都静了下来,喇叭峰朝身边的兹巴威一挑眉,想必这两位已经开始构思整人新玩法。

    电话那头传来令人浑身sU软的nV声:「请问施子纬在吗?」我说:「他现在人刚好不在寝室,等一下他回来我再请他回电。」未料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下,依旧甜美的声音却隐隐挟带着11月中旬透出的冷意,流泻出令人不安的讯息:「不用了,请你帮我转告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会再找时间跟他说。」

    我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的是一支口琴,因此刻不容缓,立即说:「同学,我是316的寝室长,你跟子纬…你们还好吗?是不是有什麽误会或是需要帮忙的?」室友们的耳朵这下全竖了起来。

    那nV生又沉默一阵子,终於出声:「……不用了,我晚一点再拨,谢谢。」在电话被挂断前,我好像还听见了一声啜泣。

    大夥儿面面相觑,我摇了摇头、一个苦笑,都是十八、九岁的大学生,有些事情不用追问,就知道怎麽一回事了。而就在同一时间,狮仔尾提着一小袋火锅料走进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