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手执破碗沿街乞讨,有的干脆席地而躺,破瓷碗里零星散落着几枚铜钱,更有甚者,趁人不注意,一把抢了妇人手里的姑嫂饼,转身夺路而逃。

    只留妇人在后追骂:“要死了,大白天的就敢抢,谁来管管这帮流民啊!”

    姚白听得清楚,流民!

    看来邻镇遭了灾,镇上的人都一起涌入了七里塘。

    一刻钟后,姚白牵着小葡萄来到镇西头,这里不像镇子中心那般繁华,倒显出五分颓败和荒凉。

    而越往西走越荒芜。

    直到接近小镇的边缘,一个诺大的祠堂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祠堂经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

    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牌匾,匾上刻着“顾氏宗祠”几个大字,高高地悬挂在残破不堪的门楣上,斑驳晦暗的白墙,缺失的青瓦飞檐,无不在告诉他,这是顾家废弃的一间宗祠。

    而宗祠那扇大门,古朴而残破,正大大地敞开,与三三两两进出的流民相互映衬,显得越发悲凉。

    “爹爹,阿娘……”小葡萄一到宗祠前,立刻变得躁动不安,小手挣脱姚白,撒着小腿,摇摇晃晃地往宗祠跑。

    姚白跟进祠堂,只见一群流民正一窝蜂地哄抢,直到听见孩子的哭声,走近一看,小葡萄褡裢里的糕点糖葫芦被一抢而空。

    姚白:“……”

    正在此时,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跑过来,其中,妇人一把抱起小葡萄,怒喜交加:“你个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急死阿娘了!”

    这妇人应该就是小葡萄的阿娘了!

    姚白看着小葡萄找到亲人,放了心,正准备转身,忽听一人唤他:“小兄弟且慢!”

    姚白回过头,只见立于一旁的中年男子向他抱拳道:“敝人何必厚,幸得小兄弟送小女回来,何某不才,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说完,男子一掀衣袍,当真给他跪下,额头重重磕在石砖上,待抬起头,额间染上一圈尘土。

    姚白运命多舛,原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哪受得了这个,忙扶起男子。

    就着这功夫,姚白猜他应是小葡萄的爹。

    再看其形貌,衣裳虽破旧,但总体还算干净,形容举止之间进退有度,更流露出几分读书人的体面,与沿途破衣褴褛的流民截然不同。

    于是回礼道:“何大哥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

    他看向祠堂四周,偌大的院子和堂内,住满了流民,眼底不由浮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