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怀着或憧憬、或遗憾或失落的心情,看着商队从眼前经过,无一人上前。

    唯有路中间一个小女孩,端着个碗向他走过去。

    小女孩三四岁,扎着对羊角辫,脏旧的衣裳也挡不住粉嫩的小脸,一双眼瞳像嵌进两颗黑葡萄,正仰着脑袋,好奇地看着马上倨傲的年轻公子。

    她怯生生地伸出手里的碗,稚嫩的童音响起:“叔叔,给点儿吃的吧!”

    清脆的童音如珠盘落玉,打破了贫富之间的两不相扰,让周围的群众睁大了眼睛,等着马上的公子如何反应。

    沈冰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女孩,当看到女孩眼里卑微的怯意和祈求时,他大脑突然一阵轰鸣,紧接着一道道血丝从眼底浮现,整个人开始颤抖,差点儿从马上跌落。

    在他模糊的视线里,空间好像撕裂一道口子,他仿佛看见年少的自己,跪在一扇豪门阔屋前,死死地抓住一人衣摆,泪如涕下:“侯叔,借我点儿银子吧,来世即使做牛做马,我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谁知那人冷哼一声,一把掀开他:“你爹现在就是个罪人,谁帮你,谁家遭殃,二狗,还不快把人打出去!”

    那种把尊严践踏在脚下,卑微乞怜也无能为力的痛楚袭来,让他心如刀绞。

    “啊!”沈冰桥以手捂面,声嘶如犼,似陷入魔障。

    此刻,座下马匹似惊厥,扬起前蹄,引颈嘶鸣,眼看着就要踏在小女孩的身上。

    就在大家张大嘴巴,惊恐万状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灵蛇般迅疾,把小女孩从马蹄下捞了出来。

    救人者正是姚白。

    他刚在一旁正看得纳闷,忽见马匹发怒,小女孩下一刻就要葬身马蹄,电光火石间,来不及细想,直接把人给救出来了。

    此时,吴掌柜听见少东家嘶吼,御马赶来,见状,对姚白和小女孩怒喝:“还不快滚!你们冲撞我家公子了!”

    姚白惊魂未定,却听见商队管事喝斥,不由怒从心头起,不由反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怎么不说,你家少爷的马把孩子惊到了!”

    “你!”吴掌柜气急指颤:“叼民!若你不拦路,我家少爷怎会突发癔症,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你还来教训我!信不信,我把你们送官府!”

    显然,这个管事认为他和小女孩是一路的,孩子拦路更是他指使的。

    他刚才见沈冰桥神色怪异,也觉事有蹊跷,但那管事咄咄逼人,还扬言要送他进官府,不由怒从中烧:“我没拦你家少爷的马,是孩子自己拦……”

    他话未说完,忽听话音响起,其声澈如洞箫,却带着浓浓地不屑:“那小娃娃不过三四岁,若不是大人唆使,怎会拦路乞讨?”

    姚白循声望去,只见高大马匹上,沈冰桥已然回复冷静,眼底藏着千年寒潭凝结的霜,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若赶在平时,像沈冰桥这般美人即使再面冷如霜,姚白也不忘去欣赏一番。

    可现在,美人正咄咄逼人地质问他,这感觉就不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