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廊街,总能吸引不爱带伞的书院学子,一把有龙在渊的折扇轻轻扇开了青雄武馆闺阁的窗棂。

    楚莺莺推开窗,那扇骨下的翩翩少年从门前路过,不知怎么,就像雨点打在了河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从那天起,不知为何,一到书院上学、下学的时间,她的心里总涌动着一团情丝,乱乱地、杂杂地横亘在心头,挥之不去,又抛之不掉。

    直到再次看见那读书人,她那颗无处安放的心这才渐渐找到归依,她瞬间就明白过来,她情窦初开了。

    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除了练刀,就是在窗棂下等那个书生,她喜欢看他的脸如春风拂面,喜欢看他和同学说笑、打闹的少年意气,最喜欢看他轻摇纸扇,风流儒雅的书生气。

    他不像父亲武馆的学徒,个个精壮粗鲁,一遇到事,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言语粗鲁、行事鲁莽。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武馆里的大师兄吴奎武突然把她堵在墙角,送了她一个荷包,说喜欢她。

    他们西陶男子在及冠时,有时会更早,家里人都会给他们准备一个荷包或小船让他们选。

    选荷包就是想娶女人,选小船就是想娶男人。

    等他们成年后,如果有了心上人,是女子便送她荷包,如果是男子,便送小船。

    她当时就拒绝了大师兄的好意,匆匆跑回闺房,本就不算安宁的心跟着小鹿一样乱撞。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轰隆”一声,天边传来一声炸雷,紧接着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滂沱的大雨兜头浇下,就像天道在惩罚犯错的精灵,劈得他们粉身碎骨。

    这时正直凛冬,暴雨冰凉,加上那书生平日春夏秋冬,不管冷热寒暑,都是一件单薄的袍子,平时小雨也就算了,可今天这暴雨如注,淋湿后不卧个两三天床都是轻的。

    想到这里,她赶紧从墙角拿出两把油纸伞,打开武馆的大门,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她拼了命一般向那书生就读的书院跑去。

    穿过千米廊街,再拐过去,走不了多远,就是一条狭长的弄堂。

    弄堂狭长近五十米,只能经一人通过,经千百年风雨洗礼,早爬满了青苔,与地上青色的石板路相印相融,就像一条通往姻缘的青桥,让人心绪不宁。

    但今天她没在相应的时间里等到他。

    她便在暴雨中一直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手脚都麻了,天色渐明,雨势终于小了下来,她这才看见那书生和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

    她当时慌极了,想夺路而逃,但不知怎么,心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涌上来,等那书生走到她跟前,一步走了上去。

    她伸手,油纸伞直直地竖呈在那书生面前,心跳如擂鼓:“读书人,雨大,借你一用!”

    那伞是粗厚的黄色油毡纸做的,只一角出绘了副廊桥图,看上去质朴、素淡又充满意境,是专给男人们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