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绒在一边看着,心里忍不住念叨这顾指挥今年怎么也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跟骆秋诉一个二十八岁的学生一口一个先生地叫着,一口一个敬语地说着,听着实在是别扭。

    估着骆秋诉心里面也一样别扭,从他这会儿的表情上就看得出来了,尴尬得像是在被公开处刑。

    其实陶绒挺能理解这种感觉。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乐团的首席杜任桦,也是我们学院的一级教授,央音博士生。”顾闻升还在乐此不疲地介绍着,“已经在校执教二十多年了。”

    “您好杜教授,幸会,我叫骆秋诉。”骆秋诉微微欠身,谦逊地同杜任桦这位首席握了手,而后又默默看了一眼杜任桦身边坐副首席位置的那位女生。

    刹那间,骆秋诉的表情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就连面前杜教授对他热切地回应都没有太听得进去。

    估计是因为想起了刚才顾闻升提起的那一句“陶绒在副首席坐了很长时间”这句话。

    现在看来,这副首席的位置明显是易了主……而根据陶绒刚才私下里那个态度来看,这易主的过程可能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且让原主心服口服。

    骆秋诉也不是没坐过乐团,这样的事情他恨不得瞥一眼就能了解个八九不离十。

    见得太多了。

    “骆老师您好,我叫柳媛,是杜教授的学生,今年本科一年级。“

    转瞬即逝的安静之中,只听见如此流利的一句话从柳媛的嘴里脱口而出,听得骆秋诉一愣,回过神后却并没有伸手要同柳媛握手的意思,只是看着她,眉头微蹙。

    就连身边一向以柳媛这名学生为荣的杜任桦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其实早在交响乐团里面一直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指挥和首席最大,每次演出结束也永远都是指挥和首席互相握手或同合作的演奏家握手,根本就没有副首席的事。

    而现在,柳媛这毛遂自荐的一番说辞不得不说是有那么一点点越界,不守规矩了,也惹得指挥变了脸色。

    骆秋诉静静地看着这个强行同自己搭讪的柳媛,精致的眉眼中有种很古典的美感,乌黑的长发,一身黛蓝色宽松的毛衣很衬她的气质,满含笑意地看着自己,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中写满了赤诚又热烈的倾诉欲,却没想到丝毫不能让骆秋诉的内心泛起一丝丝涟漪。

    所以她最终等来的,只有骆秋诉云里雾里不明不白的一句话。

    “你就是柳媛?”骆秋诉看着她,一直到开口说话,都没有同她握手的意思。

    “嗯对……”

    柳媛明显也是被骆秋诉说懵了,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同时也因为骆秋诉没有向她握手而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骆秋诉轻笑,没再继续同她说什么,回头看着顾闻升:“那顾老师,我先走了。”

    “好好,等什么时候有空一定要来乐团指导一下,大家都盼着你来呢!”

    顾闻升一边说,一边侧身挡住了柳媛,并且在骆秋诉回身的那一瞬间赶紧冲着起身的柳媛做了一个让她赶紧坐下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