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嫆下意识地透过敞开的窗户俯视着下方的街道,就见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俩正兴高采烈地拉着一个老妇说话:“我这担心得一宿没睡好,还以为孩子永远找不回来了呢。”

    “还好上天……不,还好皇上保佑啊!”

    那对夫妇中的青衣妇人双手合十,热泪盈眶。

    楚祐当然也听到了,眉心又皱了起来,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呵,他这个皇兄便是这样阴险,怕是要借着这个机会造势,收买民心!

    真真眼界浅薄,不过区区贱民,成得了什么气候!

    顾云嫆俯视着街边那对喜极而泣的夫妇,沉吟着道:“王爷,我在想,这会不会是皇上在自导自演……”

    “额,我的意思是,皇上是在引人入彀。”

    她意味深长地在最后四个字上放缓了语速。

    意思是,所谓的“借运术”一说会不会是皇帝顺水推舟地设局陷害庾家。

    “……”楚祐的面色微微一变,薄唇紧抿,将手中的酒杯又放下了。

    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顾云嫆有条不紊地继续道:“大皇子是皇上的独子,他被御史弹劾,皇上不可能坐视他的继承人名声受损。”

    “事已至此,皇上现在能做的,无非两种,要么就颠倒黑白,堵上悠悠众口,要么就祸水东引。”

    “正月初八那日的事,是大皇子对太后不孝忤逆在先,而皇上为了维护大皇子污蔑袁家在后。当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无论是世家,还是勋贵,都不是瞎子。”

    “皇上做不了暴君堵悠悠众口,那么,他能做的也唯有祸水东引,用另一件事来转移朝臣与百姓的注意力,为大皇子争民心。”

    楚祐又举起了酒杯,垂眸喝着酒,蹙眉沉思着。

    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了老妇激动的声音:“二狗子他娘,皇上真是爱民如子啊!”

    “是啊。皇上仁善,我大景有此明君,是百姓之福!”

    周围还有几个邻居闻声而来,他们聚在一起,绘声绘色地把皇帝夸得天花乱坠,更有人提起了顾燕飞:“还有那位顾二姑娘,真是神人啊!”

    楚祐的眉心又皱得更紧了,额头似笼着一层浓重的阴云,眼神冷厉。

    听到百姓提起顾燕飞,顾云嫆抿了下唇,浅啜了一口酒水后,才又道:“王爷,顾燕飞曾说,她从前在淮北得了一个老道的指点,学了些术法……”

    当时顾燕飞说得漫不经心,似真似假,她也只当顾燕飞又在信口胡说,玩什么糊弄人的把戏,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