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情节,在我心头浮现。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父亲是被陆放顶借命给弄死了,但父亲的尸体,后来被人从坟里给刨出来带走,从那以后,坟就是一座空坟。至于父亲的尸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我无从得知。

    如今听到包为公的讲述,我才完完全全的明白过来,父亲其实一直没有死,一直没死。

    “你想起什么了么?”包为公看见我愣神不出声,在旁边问道:“是在想苏世仁的样子?”

    “不可能!”我仿佛被他的话提醒了,立刻大叫了一声,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苏世仁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父亲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即便有一点身材和相貌的相似,但性格迥然有别。

    “他杀了很多人。”包为公也不介意我此刻的态度,还是心平气和的对我说道:“我给你数一数,花二姑,赵三元,一个从平乡精神病院离开的病人,还有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人,那个人是个大胖子,身上有永生青铜,所以沉睡了很久很久,才苏醒过来”

    我哑口无言,包为公把这些事情都弄的这么清楚,更说明了他没有信口开河。

    但我心里依然接受不了,别的人可以抛开不提,可花二姑呢?要知道花二姑可是父亲的老相识了,两个人年轻的时候甚至还产生过情愫。就是这样的关系,父亲能下得去手杀掉花二姑?

    “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必须杀了花二姑。”包为公苦笑了一声,说道:“幸亏我藏的深,知道了却不说不出来,否则的话,可能已经被苏世仁哦不已经被连度给杀掉灭口了。”

    可以说,最近几年时间里,父亲大多以苏世仁的面目出现在外界。他很忌讳别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尽管掩饰的很好,但总还是有人能够察觉出些许端倪,比如包为公,再比如被他杀掉的花二姑和精神病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花二姑和精神病人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他们察觉到,苏世仁其实就是连度。他们得知这个隐秘之后,就想告诉我。

    可他们没有机会再告诉我这些,在没有联系上我之前,两个人都被灭口了。

    “你想知道,苏世仁是个什么样的人嘛?”包为公看着我的神色,就知道我心里已经开始摇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很确定又很急躁的替我父亲辩护。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可能不算是一个彻底的坏人,也不算是个彻底的好人,但他确确实实是个好父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他儿子的命。”

    包为公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我不愿意去想,可是很多过去发生的事,在此刻历历在目。我当时受了陆放顶的力捧,想要接手大通,然后运用大通的人力财力,去进行我的计划。然而椅子还没坐稳,就被苏世仁给赶走了。

    我还曾经被苏世仁给扣押过,他扣押我的目的,倒不是想要拿我怎么样,他只是想把我关起来,从而阻隔我和外界的联系,我什么都做不了,自然是安全的。

    至于阿普宗申,肯定是因为要带我去大鹏银城的故地,寻找那口圣井,才会被灭口。一旦接触到圣井,就等于在这个大事件的探索中有了转折点。

    我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只觉得头晕目眩。我越来越相信包为公的话了,苏世仁,他不见得是个十全十美的好人,但他是个好父亲。他为了让我活下来,把本该我去做的事,替我去做了。

    花二姑,病人,阿普宗申,他们死的很冤,死的很不值。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陆放顶一直都不肯说出来苏世仁的底细。

    他没办法说,而且,他说出来,我也不一定会相信,毕竟那个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有点不一样。心态的变化让我可以更理智一些的对待所面对的问题,如果静下心去琢磨,那么我能得出的结论就是,苏世仁,他或许真的就是连度,是我父亲。

    “我真的老了,这件事,我做了这么久,还一直没有结果,我觉得我有生之年,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包为公叹了口气,他确实很老了,精神再好的老人,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浪费:“你该走的路,就继续走吧,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样,也无法回头。和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你和苏世仁相遇了,不要冲动,也不要再想着给谁报仇,你只要记住,他是连度,这就行了。”

    我的心情,真的复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关于仇恨,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可能就是明明知道凶手是谁,明明他就站在面前不加反抗,可自己手里那把复仇的刀,却始终都刺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