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严重的还不是肩上的断骨和身上的刀伤和枪伤,反而是柳亮被奔马撞断的肋骨,一番奔波后,断骨刺破了柳亮的内脏让他不时咳出黑色的血来。

    可是荒山野外没有手术的条件也没有消炎药,沈年年只能凭感觉将肋骨勉强复位,对于他身体内的伤势却只能束手无策。

    “别担心,又不是没断过,”柳亮倒是浑然没有放在心上,刚遇到沈年年那会儿他的肋骨就是断的,现在无非是又经历了一次,“我们这次逃出来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

    沈年年却没这么乐观,她忧心忡忡地刚要开口,远处却隐隐约约传来了人的叫喊声。

    “沈大小姐,你的父亲在我们手上,龟田将军下令,你再不出现,就把沈伦活活烧死!”

    周遭寂静,这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沈年年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远远地,只看到四个东洋士兵正向着这边走来,他们牵着一根粗绳,粗绳的末端绑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华人,正是沈伦。

    沈伦的模样看起来极为狼狈,浑身血污斑斑,脚步踉跄看起来极为虚弱。

    东洋士兵一边喊着一边不时举起鞭子抽打沈伦,一声声清脆的鞭响让沈年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冰城一别,她早已对沈伦失望透顶,可是这一刻,沈年年脑中浮现的却都是沈伦对自己关心的画面,这个被虐打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啊,哪怕他毫无气节,可他对自己始终很好,看着以往从容儒雅的父亲这样狼狈凄惨,沈年年的泪水情不自禁涌上眼眶。

    她求助地看向柳亮,而柳亮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地向沈伦的方向靠近,可奇怪的是,对方押送的士兵见状竟然一哄而散,等到沈年年二人赶到沈伦身边时,那四个押送的士兵已经跑得一干二净。

    柳亮本能地感觉有些诡异,他警惕地将沈年年护在身后。

    这时,沈伦却踉跄着走了过来,悲声道:“年年,是你吗,爸爸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沈年年虽也有些觉得奇怪,可一看到沈伦流泪,便不禁想到以往沈伦对自己的各种关爱,也忍不住哭着向父亲走去。

    柳亮见状没有说什么,只是始终站在沈年年身前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变故。

    “这位是柳寨主吧,”沈伦见柳亮拦在女儿身前,不以为意,主动上前行了个礼,他虽然浑身血迹,但戴着眼镜的脸看起来儒雅清癯,让人一看便升起好感。

    再加上沈伦是沈年年的父亲,即使柳亮心存警惕,此时也不免稍稍有些放松,他看到沈伦身子极为虚弱又是长辈,便急忙上前搀扶。

    手一碰到沈伦的胳膊,柳亮顿时察觉到不对,那手臂上血迹斑斑,可衣服根本没破,没有伤口,倒像是画上去血迹。

    与此同时,沈伦儒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狰狞,他藏在袖子里的右手猛然举起对准了柳亮的脸,那是一把小巧的手/枪。

    “小心!”被枪口对准的一瞬间,柳亮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无数次生死搏杀锻炼出的身体本能让他立刻做出反应,他一边推开了身后的沈年年,一边将头扭向一侧躲避,而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护在身前。

    “砰!”子弹从柳亮左手的掌心穿过,留下一个可怖的血洞,余势不减,擦着柳亮的脸滑过。

    “爸!你疯了!”沈年年摔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带着哭腔向沈伦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