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之人一身褐色布袍,打了不少杂色的补丁,虽破旧,但好歹还算干净,如同凡间农夫一般。虽说打扮朴素简单,面貌倒还不错,五官周正,精神奕奕,一头乌发完完全全束在头顶,簪着一根树根状的木簪子。

    离得近了,瀚云真人不但看清那人的面貌,还看清了他身上掩盖不住的清灵之气——却是最最精纯的先天道气所凝化。

    显而易见,此人是一位修为高深修行者,绝非魔修一道。瀚云真人引剑的手当即迟疑。他一迟疑,湖畔之人便要占据上风,一双手十只纤长的手指快速结印,周遭草木七扭八扭犹如张牙舞爪的兽,遮天蔽日一般,齐齐朝瀚云真人袭来。

    剑之一道,素来一剑破万法,虽则那人道力修为或在瀚云真人之上,但以功法所招引的外物皆是草木,远不敌凌厉的法剑,是以瀚云真人轻易便可斩而断之。

    无奈那人结印速度太快,所招人的草木一波接着一波,瀚云真人便被困在其中,完全无法近那人之身。

    他很有些不耐烦,且战且问道:“阁下何意?我等初入南域便遭阁下攻击,不知是犯了哪门子忌讳!”

    “我们这群可怜的妖一退再退,将世代栖息之地都让了出来,全部躲在这小小南域,你们这群灭绝人性的修炼者还要追拿不放,难道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

    那人面貌看着年轻,但是声音却有些老迈之感,厚重且沧桑。

    听他话音,瀚云真人便知存了误会,当即说道:“阁下且收手,我等并不是此前捕杀妖修之人,此次来南域是送一名流落在外的蟒妖回家的!”

    半真半假的话,倒教那个妖修真信了,瞬时便收了手,正色问道:“那妖呢?”

    瀚云真人收剑落于地面,左手随意捏一个印,便将困在结界里的大蟒给召了过来。他眼神好,见大蟒身上还有捆缚,便随手一抹,将他身上的捆缚符给化了去。

    大蟒甩着长长的尾巴,猛然砸在那妖修面前,好在大蟒皮糙肉厚,并没造成什么损伤。

    大蟒倒是认识这湖畔妖修,抬头见到他,分外激动,连莫名被摔了一遭都被抛在脑后,匍匐到那妖修面前,涕泗滂沱,哭道:“老祖!大蟒终于又得见你老人家一面了!”

    剑南所有的妖修都知道一件事,那便是这世上修行时间最长的妖就在剑南南域,众妖称其为妖祖。妖祖常年闭关,鲜少示人,没有妖知他寿数几何,更不知其原形是什么,剑南无数的妖修,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只有极少数的妖见过妖祖的人形面貌。

    大蟒恰好是其中之一个,甚至于还与妖祖有些沾亲带故。

    近年来故旧接连陨落消亡,猛然见到一位死里逃生的,那妖祖自然心绪激动,一双眸子闪亮亮的,只还没有落下泪来。

    他搀起大蟒的一双臂膀,使他抬起了上身。俯视着大蟒,妖祖叹道:“大蟒啊,我还当你也没了呢!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大蟒便讲起他的经历来。和键等人也已来到湖畔,见这场面,不免有些奇怪,但瀚云真人默不作声在旁边站着,他们也只好站到他身后去。

    大蟒絮絮叨叨讲了一会,差不多前因后果已经清楚了,正要再叙些离别之情,瀚云真人及时打住,说道:“大蟒,旁的话过后再叙,”又对妖祖行个道礼,说道:“妖祖,最近有魔宫余孽出来作祟,带着一群妖魔抓了我徒弟,不知你可有什么讯息。”

    那妖祖摆摆手,说道:“你们不必唤我妖祖,叫我何仙人便可。”他又看了看易炜、佩兰和松音三人,随意一个结印,便将他们三个乾坤袋里的何首乌给引了出来,说道:“这些全是我的,不能教你们平白占去了。”说罢,一挥衣袖,那些个百年份的何首乌便消失不见。

    三个丹修目瞪口呆。

    何仙人这才说道:“我闭关之时,有人在剑南大肆捕杀妖修,甚至进入南域之中,因我在土里闭关,又随地气变换位置,那些妖子妖孙便不能寻到我,从而向我求助。”

    易炜与荣卉窃窃私语:“土里闭关?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