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宋庸手忙脚乱的穿上朝服,鞋都没穿利索就往外跑。王氏一听到信就奔书房来了,眼见夫君慌成这样,连忙从婢女手里接过他落下的袍带,撵上去喊道,

    “老爷,别急,袍带还没系呢!”

    宋庸脚步急停,由着赶上来的王氏帮他整好衣服,听着王氏在他耳边快速小声的说,

    “老爷莫急,咱们家离皇城近,总比旁人快些。只是刚丫鬟来报我,大小姐怕也是要不行了,这...”

    王氏瞄着宋庸的神色,她到底是继母,有些事怕让人拿住了话头。不管人是死是活,总是要提前知会了才好。

    宋庸正是烦乱,圣上新去,新帝登基,处处都要他这个礼部侍郎拿主意。他资质平庸,在这个位置上不过是靠着祖荫,赶上这节骨眼,可真是难为死他了,恨不得一命呜呼的是自己,也省得这么脚打后脑勺了!

    “你和母亲拿主意就是,她一个小辈若先父母祖母而去,本就是她的不孝,难不成还让我给她张罗丧事不成?”

    宋庸紧皱眉头,甩袖而去。

    大女儿从小缠绵病榻,这些年不过一口气吊着,有这一日早在预想之中了,难过忧伤的情绪早就磨的没有了,他现在自有更紧要的事,哪有功夫管这些。

    王氏看着夫君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夫君薄情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反正她不靠这个活着就是。

    带着十几个丫鬟仆妇,王氏往后院绣楼而去。

    绣楼虽是整个宋府最精巧的高处,但离前院甚远,说是景致清幽适合养病,实际上和划出宋府的活动范围也没什么区别了。

    以往清冷的绣楼今日倒是人员簇拥,外围管家小厮们垂手立着,显然是只要听到信儿就要开始行动了。院子里站了好些嬷嬷丫鬟,规矩有序,一看就是老太太到了。

    王氏向跟她行礼的众人点了点头,老太太身边的人总是要给几分面子的,拖着华贵的锦纱披风进了内堂。

    “给母亲请安。”王氏行了福礼。

    老太太颔首,示意她在旁边坐。她双目微闭,手里的佛珠飞快的捻动着,这事本用不着她来管,但王氏到底是继室,为嫡女操办丧事...

    这事还是她来坐镇比较好。

    楼下的人都等着楼上的宋窈把最后一口气咽下去,好把已经预备好的丧事办起来,还没听到上面的口讯,却听到了从大门外传来的威仪声。

    王氏立马惊愕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手里的珠子一停,显然诧异的人不止王氏一个。

    内侍刘庆浩浩荡荡的来了绣楼,后面跟着忐忑的宋府管家宋大,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也没整明白,就听前面来报,说宫里来人宣旨了。

    说实话,宋大和老爷一起长大,除了顶小时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就再没见过宋府来人宣旨呢。所以他现在上牙和下牙打架,哆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王氏虽出身景阳伯府,但到底也就是个庶出,还是伯府没落了没见过世面那种,要不也不会给宋庸做续弦,眼下听到这种情况就是一慌。

    “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