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淮:“……”

    若是别人的夫君,必定是为洗刷妻子冤屈而鞠躬尽瘁,但她的夫君,一言难尽不提也罢。

    虞淮后知后觉地想到,刺杀顾百里这么大的事按理是要封锁消息的,但厉邵在这之前击鼓鸣冤闹得人尽皆知,是不是也是有顾百里的授意。

    换句话说,顾百里从未相信过她,他甚至知道崇安帝溺爱虞淮,在人证物证皆在的情况下必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在这之前故意将此事推到明面之上。

    这般看来,顾百里为定虞淮罪名着实劳心伤神了一番。

    探监的婕玉也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露出惊惶的神色:“殿下,这下可如何是好?”

    虞淮苦涩一笑:“清者自清。我对夫君如何,夫君心里应当是清楚的。我对夫君好还来不及,又怎会派刺客伤他。”

    “殿下也说了,只是‘应当’。”婕玉却没虞淮这般乐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驸马与殿下的夫妻之情连貌合神离也算不上,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当不当讲那就别讲了。”虞淮面色沉下来,婕玉自然不敢再说。不过婕玉不说,虞淮也知道那句被婕玉吞咽腹中的话是什么——驸马不会借此机会与殿下和离吧。

    虞淮觉得很有可能,当时赐婚的圣旨落到将军府,顾百里将宣旨的太监拒之门外,让整个皇家闹了个没脸。

    若不是崇安帝看在其为国捐躯的双亲和顾百里带军有功的份上,早治了他的罪。虽说顾百里最终还是接了旨,但虞淮心里门清,婚后种种,顾百里哪是不愿见她,那是根本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现在顾百里逮着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定是不愿轻易放过她的。

    思及此,虞淮心里塞了一团郁结之气。

    抬眸看了看高高的窗,窥见高升明月的一角。

    多想也无益,虞淮决计出去走走散散心。

    大理寺卿留了门,婕玉给她披上斗篷。虞淮顺着长廊往外走,石壁上摇曳的灯将一主一仆的影子拖在地上。

    虞淮忽的有感而发:“婕玉,你瞧这影子,像不像我与夫君。”

    婕玉瞅了眼虞淮脚下的影子:“殿下尊贵,当是该将驸马踩在足下。”

    “……”虞淮停顿半步:“我是说,我凭什么将影子拘于我身边与我作伴,若是影子离开我定是快快乐乐的,不似这般灰暗。”

    婕玉张嘴想劝,虞淮没给她机会,她跺了跺脚:“及笄那年我落了水,是夫君救了我,那时我便发誓此生非他不可。这三年来,不管夫君做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如今这点愿望……”

    说到这时,虞淮幽怨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停在檐下,一个侧身躲在一方圆柱后。还把不明所以的婕玉也拉到柱子后。

    “别说话。”虞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目光远眺,大理寺门前的一众衙役齐齐下跪,一道由多人簇拥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