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史记》?”姑娘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甚至还站起来凑到他身边弯下腰看了看书的内容。

    正是第一页的《卷一·五帝本纪第一》,没有白话注解或者评析什么的,密密麻麻的是文言文,只有一副简单的黄帝版画小插图。

    段杉杉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再一次在更近的距离里嗅到的姑娘的发香,夹杂在新书的油墨芬芳之中,顿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说真的他还的确不太适应与年轻的异性保持着这样亲密的距离,便不自然地扭了扭了身子,整个人靠在了窗边的墙上,尽量与姑娘的身子拉开一点空隙。

    “听八九年的歌,看原版的《史记》……”姑娘悻悻地坐回他对面的折叠椅上,喃喃自语地说,“搞不好您还真有四十五岁,大叔对不起,我不该怀疑您的。”

    段杉杉头也不抬,厚颜无耻地随口说道:“没关系,我不怪,本来就是我长得太面嫩了,看着不像我这个年纪的人。”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忍不住竖起了浑身寒毛,鸡皮疙瘩恶心得掉了一地,还好姑娘从他若无其事的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大叔您到哪儿呀?”好不容易被糊弄过去姑娘又恢复了对待长辈的态度,再度和他攀谈起来。

    “我到潭城市。”段杉杉一边看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姑娘眨了眨眼问道:“喔,那不是快到了吗?过了崇城市就是了!”

    段杉杉点了点头回答道:“不误点的话,七点一刻就到,下车正好去吃早饭,好久没尝过闽北的紫溪粉了。”

    “喔,那还真不错,可惜我要到延城区,九点一刻才能下车,待会估计要在火车上吃些早点了。”姑娘的语气听起来还挺羡慕的。

    被姑娘几番搭讪之后,段杉杉半天没有看完一页,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在这种状态集中注意力了,干脆郁闷地合上了书。

    “火车上的东西又贵又难吃又不卫生,最好忍一忍吧。”

    “谁要吃火车上的东西啊,我带了一盒南翔小笼上车的,不过放了一夜肯定不好吃了!”姑娘话里带着一股浓浓的嫌弃和委屈。

    “喔,是SH上车的啊?”段杉杉随口问道,十年之前的五月四日,他曾经参与过某个名为“新战国联盟”的专题网站聚会,和一大帮天南海北赶来的历史同好们谈天说地追古抚今,一共在SH呆了三天,对美味的南翔小笼记忆尤深。

    姑娘点了点头顺口问道:“您去过我们延城吗?应该去过吧!”

    听到这句话,段杉杉情不自禁地一愣。何止是去过啊?他的外公家就在延城区,而且他自己也是在延城出生的,因为父母是双职工没空带孩子,而且最早的时候母亲在杉城县,父亲在潭城市,所以入学前一直都由延城那位退休的外婆照顾着。直到他上小学的时候,母亲也办好了工作调动和父亲团聚,他这才回到潭城市的父母身边。可以说他在延城完整地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就算是回潭城之后,他每年的寒暑假也基本要去延城呆几个星期。

    毕竟他的外公外婆和姨姨舅舅们大多都在延城,因此他对延城一点都不陌生。

    “我就是延城市立医院出生的,读小学的时候才去了潭城。”段杉杉笑着说道。

    “是吗?真巧啊大叔,我也是市立医院出生啊!”姑娘惊喜的说。

    这有什么好巧的?段杉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是延城区人,延城区是地区政府所在地,市立医院是闽北最好的医院,在那儿出生很稀奇吗?

    “那您去过九峰山和茫荡山吗?”姑娘兴致勃勃地问道。

    段杉杉失笑点头:“小时候去过,不过差不多都忘了,就记得九峰山有个动物园,茫荡山有个三千八百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