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魏老爷子乐呵呵地点点头,“乐山哥那个人哪,还真是和他的名字一样,就两个字:‘仁义’!我还记得有一次上头领导给了我们一个提升级别的指标,当年我和乐山哥都是十四级,谁上了这级台阶谁就成了们所谓的‘高干’。那时乐山哥非得说我更年轻也更有文化,硬是把机会让给了我。当年我想着我们哥俩谁先谁后还不都一样,也就没怎么和他谦让。结果事情过去没多久,乐山哥就出事了……”

    说到这里,魏老爷子的表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一点沙哑,他伸手揉了揉浑浊的眼睛,继续说道:“当年一起南下的战友们,除了那些半路上牺牲的或者先走一步的,活到退休的好多人都迈过了这一层台阶,包括我,也包括乐水兄弟。可是乐山哥就是只差了这一步,这算是我心里最大的一个遗憾。早知如此,当年那个指标我说什么也不会要!”

    边上的小姨听到这几句眼圈也红了,挽起魏老爷子的胳膊宽慰道:“魏叔您别这么说,当年的事谁也没想到,而且我爸被关起来以后您也一直很照顾我们。我爸也从来没埋怨过谁,平反以后也只说了一句‘是误会解开了就好’。在那场风波里,他能活下来,其实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很知足。”

    魏老爷子转头直愣愣地看着段杉杉开口道:“小段我告诉,在晋省的时候,我和姥爷还有闽西那位二姥爷,是隔壁村子的,从小在一个学堂里读书,长大了在一间厂子里干活,后来一起扛枪当兵,又一起南下搞建设……我们这一辈人几十年的交情,到了们这一辈可不能丢也不能忘!妈这一点就做得很不好,结婚以后就从来没登过我家的门。她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知道她要强,性子倔,我也不怪她。可不能和她学!和我们家萍萍处得怎么样我不会管,不过们两个可别忘了,们的姥爷是一个锅子里搅马勺的老战友,可不能当做陌生人一样不相来往!”

    听见老爷子这样说,段杉杉也只得无奈点头,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身边的萍萍,这时候也在默默颌首,却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没过多久,保姆阿姨过来告诉大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五个人坐下来吃了一顿饭,然后段杉杉和蔡萍萍两人便被打发出门“去街上逛一逛”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蔡萍萍特意换了一双坡跟鞋,虽然高度并没有太夸张,可是还是明显比段杉杉高出了一截。于是段杉杉不知不觉地与蔡萍萍拉开了距离,两人之间的空隙可以再塞进三个人去,还彼此不会碰着对方的样子。

    “我很可怕吗?要躲那么远……”看着段杉杉信步由缰地默默走着,一副听天由命任人宰割的表情,蔡萍萍不满地停下了脚步嗔道。

    段杉杉驻足回首,勉强挤了个微笑出来说道:“当然不是,只是之前骗了,感觉没脸和走在一块了。”

    蔡萍萍转了转眼珠,满腹狐疑地说:“我不信,说谎的本事我可是领教过了。说实话,为什么躲那么远?”

    “好吧,那就是因为回头率太高了,我不想被别人当成‘插着挺漂亮一朵鲜花的那坨狗屎’行不行?”段杉杉无奈地耸了耸肩,“或者说是‘拱了鲜嫩水灵一棵小白菜的那头肥猪’,这算是实话了,真的。”

    蔡萍萍闻言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就连恭维女生的话都非要说得这么难听这么粗俗吗?难怪活到了三十多岁还是光棍一条!

    “我还是不信,不就是觉着没我高不好意思吗?记得在火车上我这样说的时候就不理我了,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首先,我们一样高,不存在谁比谁高的问题,这是姥爷亲自比了以后宣布的,这个结论不存在争议吧?”段杉杉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其次,正确的说是我不习惯仰望异性的感觉,也不喜欢被异性俯视着的滋味。最后,我想告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蔡萍萍有点儿好奇。

    “我妈就比我爸高。”段杉杉苦笑了一下说道,“从小到大我家里都是我妈说了算,所以我有点心理阴影……”

    “切,说了半天还不就是因为这个!”蔡萍萍不满地抱怨着,“谁让自己不努力长高一点,这能怨我吗?”

    “遗传,没办法。”段杉杉叹了口气,“我在表兄弟里面个子是最矮的,可是在堂兄弟里面个子却是最高的了。老爸那边的一半遗传基因就是如此,我再努力都没用。”

    “爸是哪儿人?”听到段杉杉这样说,蔡萍萍忍不住追问道。

    段杉杉低下了头轻声回答:“鲁省人。”

    “鲁省人不是也以高大魁梧出名吗?”蔡萍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比如说武松!”

    “那个,别忘了武松也还有个哥哥来的!”段杉杉自嘲地回答道。

    想起了武松那位哥哥,蔡萍萍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