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擦掉脸上的汤汁后便松开勾住他脖子的手,退得远远的,像是只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

    相里怀瑾轻轻地长出口气。

    姜莞将帕子抛给他:“脏了,不要了,给我丢了。”

    相里怀瑾轻松接住手帕,对她笑笑。

    姜莞不喜欢看他笑,侧过眼去:“走了。”她只是通知,并没有征求同意的意思,转过身就要离去。

    相里怀瑾在她身后一瘸一拐地跟着她,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不远不近。

    “你跟着我做什么。”他如今身体未大好,走起路来不像过去,总有轻轻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他在跟着她走。

    “送你回去。”相里怀瑾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干净清冽。

    姜莞一边走一边翻个白眼:“多事。”

    相里怀瑾听她这么说也不恼,依旧默默跟在她身后,像是她的影子。

    ……

    陈府女院和府上其余地方都不同。

    实际上单独辟出这么个“女院”就很能说明事情,陈家的男女是不住在一处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男女不同席,陈留城中哪怕是夫妻也不同住。而在女院中,未嫁女与家中夫人姨娘又是不能住在一处的。

    但她们也有相同之处。在这里,女人们无论嫁与未嫁,都要被锁在院中不得出入。她们被家族中的老寡妇看管着,整日看到的只有院子里的那片天空。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除非有重大丧事她们才能能隔着门通过府上伺候的婆子们传上两句话,与外界沟通。

    平时她们是看不到陌生面孔的,就连饭菜也是丫鬟们到院墙开的长形洞那里去取。那洞只能从外面开,除了送饭时候,其余时候不会漏出一星半点外界的光。

    但在女院中最惨的不是这些嫁与未嫁女,是寡妇。

    寡妇们不在女院住着,住在家庙中。家庙不及府上,更为清苦。这清苦完全是人为的,陈留城的百姓们觉得寡妇合该吃苦,为亡夫守节。

    当然,这是最基本的。

    那些最让陈留百姓们称赞的寡妇还是那些追随亡夫而去的,多么贞洁!

    陈家二少夫人就是守在陈家家庙里的寡妇之一。

    她如今又跪在家庙的宗祠中,眼前是一片黑压压的祖宗牌位。她跪在地上,牌位高高地摆在上面,在幽幽烛火中她只觉得这些牌位会动,向下覆压越来越低,直要将她压死。

    她再支撑不住,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