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兄长毫不称职,看来你并不知令弟和钓场渊源不浅。”慕临江稍稍回头,“你头顶的藏书楼里,有一份钓场覆灭之前留下的档案记录,其中记载了‘霍风霆’与三更楼殷岁暗算我宫首席剑卫的详细经过,这位‘霍风霆’,便是令弟冒名吧。”

    霍风霆愣了愣,面露诧异,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钓场残害无辜,你能带人剿灭,我当时就觉得你不是传闻中的冷血之人,我也十分反感钓场,捣毁过几个分堂,但奈何他们人多,凌崖城当时还不是对手。”霍风霆拧紧了眉头费解道,“我二弟虽然作风激进,但他出发点总是好的,他也看够了三都打来打去,怎会与钓场合作,这不可能。”

    “他是厌恶三都争权夺利,亦或是有掩藏更深的目的,你我皆不得而知,你的背书在我看来毫无可信度。”慕临江语气严厉,“我尚未与你说我为何会前来此地,看你如此感情用事,我也没必要在你身上耗费心神,叶公子,走。”

    “抱歉城主,你已经被霍风霖关在水牢里了,你的主观信任可想而知很糟糕。”叶云舟摊了下手,装作转身要走。

    “等等!我一时激动啊,你们别这么小心眼!”霍风霆赶紧喊住两人,犹豫道,“你们应该能理解吧,谁家做哥哥的都不会把弟弟往坏了想。”

    “现在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铁证如山。”叶云舟提醒道。

    “钓场覆灭之后,寂宵宫比对过收缴的账本和财物法宝等等,有颇多缺失伪造,鱼目混珠,但当时也并未深究。”慕临江沉声道,“后来擎雷山战后,参战的门派大多清理门户休养生息,凌崖城何以如此迅速异军突起火借风势,吞并岳皇城逐步占据煌都半壁江山?只能说我与钓场鹬蚌相争,令弟渔翁得利。”

    “对了,城主该不是不知道你这间水牢建在何处吧。”叶云舟平和地说,“一座名为永夜宫的繁华地下城,主业奴隶角斗和买卖,继承发扬了不少钓场的糟粕,你要靠亲情把霍风霖和钓场撇清,未免强词夺理。”

    “说的倒像那么回事。”霍风霆烦躁地揉乱了头发,“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真是他,你能不能……让我和他谈谈,我想他还有救。”

    “呵,我与令弟无冤无仇,有恩怨的是殷思。”慕临江握着伞柄顿了下地面声明。

    “殷思是你的下属,他只听你的命令。”霍风霆站了起来,咬牙作揖,“我知道论实力二弟不是你的对手,殷思更是杀手出身,他要杀谁,剑不沾血绝不收锋,你就看在我一丁点的薄面上,给他个机会。”

    慕临江挑了下眉,霍风霆随性洒脱是一回事,但要他低头可不容易,慕临江笑了两声,哼道:“你的面子也不过是一片飞花那么薄,首席剑卫确实是我的下属,但殷思是我的朋友,我能命令下属,却不能命令朋友,不过他现在有一些小麻烦,暂时脱不开身,收不到我的消息,这也是我到这来的原因。”

    “谢谢兄弟!飞花也好草叶也好,总之我出去了一定尽快处理这个事,绝对给兄弟和朋友一个满意的答复!”霍风霆大喜,伸出双手就要过去给慕临江一个真诚的抱抱。

    慕临江抬起雨伞阻止他前进,嫌弃道:“我可以带你出去,但这个人情你要做好还的准备。”

    “放心,我霍风霆有恩报恩,将来需要之处,刀山火海绝不推辞半句!至于你们为什么来这,复杂的事出去边喝酒边说。”霍风霆拍着胸口保证,然后深吸口气,双手交叉握住肩上的铁钩,沉喝一声,竟生生将穿透骨肉的铁钩一寸寸拔了出来。

    慕临江眼皮直跳,叶云舟跳下石台准备离开,一直待在水边装不存在的苏黎追上去,小声问道:“贤弟!这——么大的名门秘辛,我会不会有被灭口的危险啊?我是不是该守口如瓶发誓绝不透露?”

    叶云舟看他一副吃瓜兴奋大过害怕的样子,亲切地怂恿道:“苏少爷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是夜都苏家的公子,你不是说你祖父与凌崖城主交情匪浅吗?是哪个城主?无论是哪个,他都有权知道真相,你应该知会苏家一声,这才是不负家族栽培,依我看来,此事将要成为三都变局的开端,早晚都会为三都所知,苏家可不能落后于人哪。”

    苏黎闻言焦思苦虑,埋头走在前面,叶云舟翘了下嘴角,低声断断续续的笑了起来。

    慕临江从叶云舟身边经过,拍了他后背一下,警惕道:“又打什么歪主意?笑得瘆人。”

    “有吗?”叶云舟无辜地否认,又意味深长地瞟向慕临江,“如果三都大乱,我愿意帮你,把所有害你、误解你、不信奉你的人统统清洗干净,让你不再做默默无闻的牺牲者,而是天下人都刻骨铭心的英雄。”

    慕临江突然打了个冷战,水牢的冷水和他一贯的养生南辕北辙,霍风霆扑通一声跳下池子,啪叽啪叽的跑着赶上来,两只手在慕临江和叶云舟肩上一边搭了一只,挤进两人中间大大咧咧地问:“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和宫主开个玩笑。”叶云舟收回目光,“城主的伤无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