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盏趁周末赶到楼体塌陷的地方取样,接着飞到上海给验证机构递送实验材料,随后又到北京开始请新的勘测队合作,邀请他们到坍塌现场进行土质检测。

    一圈转下来,到了临回海城到底忍不住给白鹿发条微信,问他有什么想吃的。据他知道白鹿一直在北京跟父母生活,最忌两三年才回海城,口味没太大变化。

    白鹿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说,还是婆婆抢过手机发来语音:‘烤鸭,他馋得哈喇子都要下来了!婆婆报销捎只回来。’

    手中提着一只烤鸭礼盒的方盏本来要走,听了这话刹住脚步回头又向柜台服务员买了两只。服务员捂着嘴偷偷笑着,给他捡上两只刚烤的流油的大鸭子。多买了加了四份卷饼,其他配料家里都有,两三个钟头不新鲜,倒不如回家现切。

    等到候机口,手头上事情繁多,一一回复完后,提着礼盒拍了照片随后发到白鹿微信上说:‘不知道便宜哪知小野狗了。’

    白鹿立刻回复:‘汪汪汪’。

    方盏勾勾唇角,听到现在可以值机,明知道过去也得站着还是起身排进队伍里。三三两两的人们也都陆续起身排队。外面飞机起起落落,一条条灯带不停闪烁,方盏用手摸摸礼盒的温度,心里难得因为食物燃起一丝焦急。

    刚走到飞机机舱门,手机再次响起,这回不是婆婆的语音而是白鹿的,‘哥,我打算好好学习了。你今天累了,等你休息好了,我想跟你聊聊。’

    这声哥叫的又脆又糯,方盏心被激的软软的,若是叫声‘哥哥’恐怕他都能长翅膀飞回去。他也想到过要跟白鹿谈谈,始终板不起脸面,毕竟自己偷来的公路赛还锁在婆婆好姐妹家的车库里。他当时都下好打算,小孩买一辆他就偷一辆,这种危险玩意这辈子别想挨着。万一老张不打算协从,他就在网上自学几招,心诚则灵。要是不灵,他淘宝里收藏的几个大扳手总会灵的,挑的都是最贵最重的。真到万一扳手不管用,他就亲自拎扳手到卖家那里当面理论理论。

    回到家,迎来多日里第一个诚挚的问候。比在医院里忐忑心虚的笑好的不知道多少。

    拿起纸巾给白鹿擦掉唇角的脆鸭皮,婆婆又卷好一个递到白鹿面前,白鹿一边摸着肚皮一边啊呜吞下去。最后还是方盏看不下眼,保证第二天能吃到同样脆生的鸭皮才让白鹿放弃一晚三鸭的饕餮想法。

    白鹿走到房间门口,见方盏坐在院子里抽烟,神态比刚回来那阵好多了。他把浴巾搭到头顶,大步流星的走到院子里,一阵秋风刮来,顿时精神了。

    方盏脱下外套递过去,自然而然的伸手帮他擦拭头发,“怎么不直接吹干?”白鹿还在用夏天的薄荷沐浴露,清清爽爽的香。

    烟抽到一半掐灭了,方盏不想干干净净的小孩沾染烟气。白鹿坐到方盏身边,肩膀上搭着外套,外套太大,遮到大腿根。方盏随意扫了眼移走目光,冷静的说:“有什么事想聊?”

    “就是学习方面的。”白鹿大半只烤鸭下肚,觉得盏哥都给他带烤鸭了,那应该气消了许多,犹豫着开口说,“其实不是故意隐瞒的...”

    “你也怪厉害的,老张听说这事后差点脑淤血,说你之前不过就是不好好学习,现在居然敢偷主课老师的备课本了。”直到现在还是将信将疑,不光是老师还有同学。一班火箭理科班学霸没做来的题,被文科班班混子做出来了,打了多少人的脸。下次月考将近,这份质疑若是一直存在,对白鹿是个不小的影响。

    当然他是不会跟白鹿说连他自己也被连带了,被当做急功近利的新教师在背后冷嘲热讽了。后来老张出面,把白鹿初中各种参赛获奖证书副件拍到桌子上给他们一一传阅,止住大部分流言蜚语。

    事后,老张热泪盈眶的告诉方盏,要是真是作弊,就收手吧。他年纪大,遭不住了。还剩几年安稳退休,说不准还能多剩几根头发。

    方盏用手挡住唇笑了一下,白鹿大眼睛唰的一亮,就像通了电,贱次次挨着方盏道:“别生气了,就当我是小狗,汪汪汪,给你道歉。我发誓,我绝对好好学习。而且我还可以举报。举报我同桌要搞网恋,对方还是个人妖,我出于好心怕傻子同桌被骗。”

    方盏忍俊不禁,上手揉揉半湿不干的头发,按下两撮呆毛无可奈何道:“怎么就偏偏遇上了你。”

    白鹿喉咙咽了咽,想起被他遗忘的韭菜生蚝那事,试探着问:“我都大义灭亲了,你能不能跟我多聊两句。”

    “想聊哪方面的?”方盏声音忽的低了下来,全身背对着月光,眼神中昏暗不明:“是我说马上相处对象了,还是想知道我会怎么收拾你?”

    “你你你没事收拾我做什么?”白鹿感受到危险信号,想要起身,被方盏大手抓住手腕,问:“那天你亲我一口,不负责了?我不提,你就当没发生过?这么小...还这么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