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不再去分辨这些是是非非,也好像终于能接受,他这注定并不算长的一生。

    可一次次午夜梦回,伴随腿部尖锐的疼痛,时渊总是觉得心脏的位置,像是缺一块什么。

    那些东西朦朦胧胧的,带着浓烈鲜艳的感情,如漫天大雪里开了一片泼泼洒洒的红花,见过一次,就刻骨铭心地不肯忘却。

    他想不起梦中所见所闻,却又觉得在他那总是模糊地真假参半、自相矛盾的记忆里,遗落了一些重要的人与事。

    修流河畔的第六日凌晨,时渊驱动着他的轮椅,向河岸线推进。

    他苟延残喘了这些日子,留好了后手,莫回头的阵法下被他偷埋了一个传送阵,那些小妖怪会安然无恙。

    天上下了好久的雨,伸出手,冰冰凉凉的雨水在掌心蓄出了一捧。

    在细密的雨水中,似是夹杂着细碎的雪子。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在这雨夹雪里,他好像想起不知谁说过这样一句话。

    “初雪天寒,路途遥远。勿忘添衣加袄。切记……”

    切记,早日……归家。

    时渊停下了轮椅。

    这句不知是幻想还是记忆的话,令他产生了一丝犹豫。

    到底还是心有不甘,还存着那不切实际的期望?

    时渊淋了许久的雨,最终还是调转了轮椅的方向。

    他在路上买了一把伞,那店家捏着鼻子忍着恶心,让他赶快滚。

    雨越下越大,时渊撑着伞在街上游荡,天迟迟不亮,路上也没有人,梅花教雨水打落,香气淡的恍若一场迷梦。

    在散掉了身上邪息后,时渊回去了莫回头。

    他看见有人抱膝坐在莫回头的檐下,埋着头,衣衫往下滴着水,想是无处可去。

    时渊自己早已湿透,便想将伞撑给他,让他去里面避避雨。

    而这人抬起头,眼里是闪烁的水光,映着风雨如晦,披了一身潦倒的梅香。

    对他说的第一句是:“我在这里等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