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待顾尘光并未像表现出来的那般真挚与真心,可方才她一个人在两仪微尘阵里,听着蠪侄的嘶吼,望着身边的血流,内心深处却生出极端的恐惧来。她不是怕顾尘光失败后自己会死,而是怕顾尘光会死。

    她怕失去顾尘光。

    这个认知让她后怕不已。

    半晌,司予才小声道:“顾哥哥,你受伤了吗?你的伤重吗?”

    顾尘光轻拍她的后背,温言安慰:“都是些小伤,不要紧。”

    司予放开顾尘光,气道:“衣服都染红了,哪里是什么小伤?”

    顾尘光目光有些闪躲,嘴里却道:“大半是蠪侄的血。真的只是小伤,予儿不必担心。”

    司予瞧见了他闪躲的目光,心道他必定是经过一场血战,也必定是有事瞒着自己的。不过见他还算中气十足,也算是稍微放下心来。

    一想起害得她二人这般狼狈之人,她就恨得牙根痒痒:“顾哥哥,你可见到强解阵法之人了?”

    顾尘光摇头道:“只看见背影,仿佛是个华阳弟子,却没瞧见长得是什么模样。”

    司予思忖道:“莫非是寺玉口中的那个疏通河道之人。他上次来疏通河道,顺手放走了蠪侄。这次来,又想放走蠪侄。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顾尘光皱眉道:“无论他想做什么,以华阳弟子的身份隐藏在华阳门中,终将是个隐患,我们须得早日禀明掌门师伯,将他找出来才是。”

    司予自是懒得做这些事,她翻出几颗丹药递给顾尘光,又道:“顾哥哥,我们赶紧回去吧。”

    顾尘光的伤需要早日治疗。

    谁知顾尘光却道:“再等等,等到河中血水冲刷干净,再走不迟。”

    司予没往心里去,只道是顾尘光担心她怕脏。

    等到河水重新变得清澈,二人才沿着地下湖逆流而上。

    走到尽头,便只剩下水底的出口。顾尘光带着司予潜水进湖中,只游了片刻,便到了封印蠪侄之处。

    顾尘光方才又加深了封印,是以已经被激怒的蠪侄不住地嘶吼着,剧烈地挣扎,却也无法伤到二人。

    它凄厉的婴儿啼哭如魔音贯耳,司予只觉得头皮都要发炸了。

    有了方才的经验,顾尘光带着司予,一路腾挪躲闪,始终走在蠪侄的攻击范围之外,也算是有惊无险地离开了。

    直到走进通往地面的甬道之中,回到地表,司予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松懈下来。

    他们竟在地底被困了一整晚,此时朝阳初升,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