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体外有踏步,踏步上是小小的围廊,围廊左边放着柜子,右边是极小的一个梳妆台,再往里才是床架子。

    “这是八步床,”她轻声解释,“冬天时外边的纱橱拉上,里边的帘子再拉上,暖和得很。睡醒了也不用下床,可以自己在柜子里拿东西,梳头发。”

    她没好意思说,这种床在寻常富贵人家是婚床……

    她只是觉得好看,方便,冬天下了床可以光着脚在围廊的毯子上走:“旁边我装了一个小壁灯,不想离床还能看书。”

    过去不觉这床像两人睡的,今晚谢骛清在身边,她想,两人关了纱橱,再把里边的床帐放了。吃喝茶点都可以让人时不时端过来,摆在围廊的红木柜子上,几日不离床都可以。

    “我让均姜准备水。”她脸热了,往外走,暂且不想这张床。

    她先洗过,换睡衣不好意思,找了夏日在屋里穿着的轻绡衫裤,薄薄一层适合睡觉。谢骛清洗完,穿着方才的衬衫西裤,见她趴在绣枕上,抱着锦衾等自己,像误闯到了一间本不该自己来的闺房。

    她躺在雕花的大床里,脚还在勾着一旁悬着湖色床帐,锦衾也是同色的。熏香炉刚点上,是苏合香,这香对伤口愈合有效果,他外用过,认得气味。

    何未就着壁灯的光,翻看着书,早听见谢骛清的脚步声,余光见他把拖鞋留在踏板外,关了碧纱橱,上了围廊,走到床畔。

    “睡觉喜欢穿着衣裳?”他放下一边床帐。

    “有时候穿,有时候不穿。”她轻声说。

    “我总是穿着,”谢骛清开始解另一边的帐子,“你要不习惯,告诉我。”

    她轻“嗯”了声。

    他们像父母命媒妁言的新婚夫妻,在交流床上的习惯。

    谢骛清把书从她胳膊下抽走了,搁到了一旁的梳妆台上,彻底放了床帐。湖水帐子里,透着壁灯的光。

    “原来女孩子的床是这样的。”他的声音说。

    “倒也不是都这样……我小时候见过这床,看着喜欢,央求着二叔帮我订做的,”她低声道,“一张床做了两年多。”

    看这一层套着一层的雕花式样,是要如此久。

    他看身旁的雕花围栏:“看来你日后去南方,须提前说,不然来不及订做。”

    去南方?

    她想象里的南方不像北方这么冷,没必要兴师动众订做如此大的床:“我要去了,就睡西式的大床好了。”

    她见他解开西裤,声更低了:“你不是喜欢穿着衣服睡吗?”

    “现在还没想睡。”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