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骛清除了治军严谨和军功累累,最让人喜好谈论的就是风流。他们来自南方,并没见过何未,一时联想不到何家航运头上,只顾着瞧谢骛清和佳人之间的眼神勾连,不用深想也知这位“何二小姐”同他有某种不可说的前缘。

    “二小姐来天津,是为送出港客轮?”他问了重逢后的第二句话。

    她轻“嗯”了声。

    “这次住在哪一间房?”

    “上一回……”住的那间。她停住,怕过于暧昧,没说完。

    谢骛清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众将军凭她的三个字,就明白两人上一回曾在此处同住过。

    何未想问他住哪,犹豫间,电梯门被哗啦一声拉开。

    谢骛清挪开半步,示意她先进。何未走入,谢骛清立在她身旁,随后才是其他人进来。锁链咯哒咯哒地缓慢搅动,电梯开始上行,何未微微呼吸着,尽量做出故友闲聊的神态,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将军这次来天津,要留几日?”

    谢骛清低头看她,停了几秒说:“明日走。”

    这么快?

    何未掩饰自己的失落,轻声道:“长途奔波必然辛苦,请将军保重身体。”

    他道:“多谢二小姐挂念。”

    几句话的功夫,电梯门已被推开。她对谢骛清礼貌颔首后,带均姜出了电梯。等电梯门在面前再次被拉拢,她还怔在那儿,愣着,注视着电梯上行而去。

    她有无数的疑问,不知该问谁。回到房间,客运部经理正巧来核对明日客轮的名单,她状似无意,问起自己一个朋友要来天津,好不好查具体行程。

    经理表示最近因为南北和谈,船运和陆运上的军官十分多,数据庞大,尤其越是谢骛清这种高级将领,行程越是隐秘……一时半刻很难查到。

    何未没深问,让均姜送经理下楼。

    人走后,她独自坐在单人沙发里,心中早是海浪滔天。

    看样子谢骛清刚到天津,该是稍作休息,见过重要的人就直接走了。电梯里不好说话,有同僚在……她只好猜,猜他下一站就是北京,又或者去东三省?毕竟这次和谈的是奉系。

    正想着各种可能,电话铃声在手边响了。

    她被铃声震得呆了一呆,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像有预感这是谢骛清似的。手握在听筒上,指尖都是软绵绵的。过了几秒,才把听筒轻放在耳旁。

    她敛住呼吸,轻“喂”了声。

    “没想到还是在利顺德见了,”听筒那端的男人直接说,“看来这里是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