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宫宝听其言,见其色,只觉背心一凉:“商姑娘,你不是开玩笑吧?”

        商君昂了昂头:“这事也能拿来开玩笑么!”

        “这……这……。”谢宫宝舌头僵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才竟是一只任由姑娘们猎取的猎物,这种爬楼抢亲的习俗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谢宫宝吞吞吐吐了几个字,瞟了瞟商君,一时显得无比尴尬:“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住这里了,我还是下去吧。”

        商君喊了声等等,说道:“你急什么,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谢宫宝干笑道:“你这穿红戴绿的,场面整得太大了点。”

        “我一再嘱咐你不要点灯,谁让你点的!”商君提了提嗓门,眉头皱着看不出怒有几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有萤火虫的琉璃瓶子搁在桌上,而后引手旁边凳子,说道:“你怕什么,只管坐就是,我爬上来是怕你莽莽撞撞坏了规矩,可没想过要做什么,今晚你既然点了合欢灯,就得有个姑娘陪你过夜,你要不依就下楼了,我们村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放你不过。没错,她们是打不过你,可就算是死也决不允许你破坏祖宗传下来的习俗。”

        谢宫宝抹了抹汗,道:“要我跟你睡觉肯定不行。”

        “谁想跟你睡觉了!我心里只有勇哥,可没你!”商君轻瞋之时,两只手不停的撕扯衣角,顿了顿语,勾头又道:“我今晚就坐在这里对付一宿,你要么过来坐,要么上床睡觉,就是不能下楼。”

        谢宫宝长舒口气,笑道:“好吧,只要不跟你睡觉,坐就坐吧。”

        商君听他这话,颇觉凄苦,手上运劲,把衣角也给扯烂了。

        谢宫宝过来坐下,倒杯酒递给商君,商君却恼怒着不肯接。

        谢宫宝道:“这夜还很长,酒助谈兴,岂能不喝。”

        “爱喝你自己喝,我不想跟你说话。”商君趴在桌上,把头埋得死死的,既不动也不说话了。实际上,她是给谢宫宝的那句“只要不跟你睡觉”七个字伤了自尊,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刻意打扮过自己,今晚为赴这楼台会,她还专心的抹了点红,擦了点粉,岂料却遭如此冷遇。

        自勇哥失去音讯之后,她确实没想过再嫁人。

        可要说她对谢宫宝不动心,那绝对是假话了。

        且不说谢宫宝相貌堂堂,单说直抵苍穹的修为就足以迷倒万千少女了,况且今天受困鼠穴,谢宫宝以身饲鼠护商君于危难,这一点就足以让商君为之倾倒了。话虽这么说,她过惯了没有男人的日子,这点倾慕还足以让她疯狂,今晚她过来,想法单纯,没有想过借此做点什么。

        谢宫宝喝完一壶酒,轻轻拍她,却拍不醒。

        于是将她抱去床上,脱去鞋子,盖好被子。

        而后自己又拧起一壶酒,推开窗叶,坐上窗台,背靠窗沿一边喝着酒一边望着这朦朦胧胧的夜景。他想,这里仙花异草,奇禽怪兽多不胜数,丫头见了一定喜欢。喝了口酒,不觉又想,今晚这么一闹,子午鼠胆子小了,怕是不会出现了,索性明日午时趁它酣睡之时再去擒它。

        朦朦胧胧的天,安安静静的夜,最易催人眠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宫宝靠着窗沿睡了过去。

        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夜里耳根清净,借着酒意睡得好不深沉。等他醒来之时,天还没亮,但商君起了床,她点亮了屋里的两盏合欢灯,坐在桌边对着八荒琴出神。以前商君一直做少女打扮,此时她头发盘顶,已做少妇打扮了。

        商君察觉到谢宫宝醒了,于是蹙眉说道:“听说黑川老妖每回到中州去,都要去一艘花船,听一个姑娘弹琴,是不是中州的姑娘都会弹曲?是不是会弹曲的姑娘才会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