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练乖顺地回到佛堂,将《地藏菩萨本愿经》拿出来背了整整一晚,虽然背起来还会有些磕巴,但总不至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背到最后,终于支不住了,九就将《地藏菩萨本愿经》盖在脸上就躺在佛堂里这么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他终于知道皇上昨日说的要考他《地藏菩萨本愿经》是怎么考了。

    皇上殡天,超度亡灵用的正是这本《地藏菩萨本愿经》。

    萧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难过,又有些恍惚。昨夜还在凉亭里与自己喝酒的,一觉醒来就没了,任谁都会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他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皇上被他用心肺复苏术唤醒的时候,仅仅是醒了而已,石斛莩用金针也仅仅是吊着皇上将落未落的那一口气而已。

    几乎是在何婧英与萧昭业出了移花馆时皇上就悠悠转醒,只是气若游丝,即便能言也只能断断续续地,不清不楚地说几个字而已。

    皇上眼神浑浊心思却清明,他拽住萧练的青色衣袍,只说了两个字:“鬼兰。”

    靠着鬼兰续的命,皇上登上了城楼,骑上了战马,当着文武百官说了遗诏,还与萧练一同饮了一盏酒。

    未央宫里,一片素白,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黑白两色。萧练跟着一众和尚跪在灵前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这一次他一个字都没背错。

    只是在一众和尚中,唯他脸含悲戚。其实他与皇上见了不过说过几句话而已。第一次他牵了胖虎到宫中请罪。第二次他从北魏归来,风光无限,在殿前见了一脸肃穆的皇上。在之后便是在上朝时,远远地看着坐上那人。这些时候他都还是萧昭业。

    所以认真来说,他与皇上第一次见面,应该是昨晚。

    或许是因为尊重,或许是因为钦佩,总之,萧练如今真心实意地跪在灵前,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和尚。

    范贵妃跪在灵前,鬓边簪了一朵白花,素白的纱衣披在身上,沉默而机械地向火盆里扔着秸秆。萧子良更是一脸木然,跪在灵前如同行尸走肉,脸上挂着泪痕,也不知是为谁而流。他的父亲睡在梓宫里,他的知己被曝尸街头。

    萧昭业是唯一一个能在灵前恸哭的人。

    未央宫里十分冷清,萧子敬、萧子卿、萧昭文、萧昭秀等都在前线守城不得回京。未央宫里只有一些年轻的皇子在哀哀恸哭。

    曹景昭从未央宫外走来,附在萧昭业耳边说道:“陛下,安陆王传来战报北魏三万大军攻襄阳。庐陵王那边也传来信,北魏四万大军欲过淮水。”

    北魏果然开始动了,国丧,就是他们等的时机。

    萧昭业回头有些晦暗不明地看了眼跪于自己身后的萧子良。这不都是这位辅政大臣干的好事么!

    萧昭业转回头问萧鸾道:“西昌侯,前方战事你最清楚,安陆王与庐陵王那边的兵力可够?”

    之前曹景昭来报军情的时候,萧鸾也听到了,现在他默默地算着前线的战力:“安西军有三万,有安陆王在襄阳没什么问题,但郢州那边庐陵王只有两万人马。北魏的主要目的可能是郢州。”

    萧昭业皱眉道:“昨日新安王就点了两万人马前去郢州,多久能到?”

    萧鸾:“应当需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