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她都吃不上的东西都进了胡兰兰的嘴里,她是满心的委屈和不甘啊。

    孔秀芝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等刘翠菊从老三屋里出来以后,她瞅一眼坐在桌子旁,眼儿巴巴看着她的一家子,说了句:“老三站着,其余人吃饭。”

    陈明安知道自己犯错,他老娘迟早会收拾他,却没成想不准他吃饭。

    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两个兄弟嫂嫂一阵风卷残云,期盼他们能给自己留口吃的。

    然而他脖子都望断了,他的兄弟不但没给他留吃的,还把盆底舔了个干净,连汤渣都没剩下。

    陈明安见状差点晕了过去,却不敢有怨言,只能欲哭无泪的蹲在桌子脚下节省体力。

    吃完饭,在孔秀芝严厉的目光之下,陈明兴兄弟俩自觉地进到灶房洗碗刷锅,周金花、刘翠菊俩妯娌难得的歇了口气,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大队上完工回家,中午吃了饭可以休息半个小时,通常大家会在床上小憩一会儿,队长会在一点左右吹上工哨子,听到哨子声音,他们才起床下地干活儿。

    往常这个时候,孔秀芝会抓紧时间洗洗刷刷,要么回屋歇会儿,可她现在神色严肃的坐在院子里,大家都知道她有话说。

    果然,等陈明兴两兄弟洗完碗,孔秀芝让大家在院子集合,开口道:“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老三今天干了什么好事儿吧?”

    饿得头晕眼花的陈明安还蹲在院子饭桌子的旁边,他实在太饿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脑袋有气无力的耸着,听到他妈的话,他老脸一红,龟缩成一团,不敢看几个侄儿侄女那懵懂好奇的眼睛,只觉得自己耳朵烧的厉害。

    陈明兴、陈明业两兄弟一上午都在认真干活,不明所以,但刘翠菊先前一直在屋里帮忙,瞧着婆婆那偏心三弟妹的劲儿,早跑去地里跟周金花通了气,陈莲、陈荷姐妹也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只言片语,所以几人神色各异。

    孔秀芝就说:“老三今天干的事情彻底提醒了我,狗,永远改不了吃–屎,妈原本还想着慢慢教养你们,引导你们走上正途,如今看来,我不过是在痴人做梦。既然你们如此顽孽,妈管不了你们,那咱们就分家,家里的粮食和用具都分一分,以后你们好自为之,自生自灭去吧。”

    “分家?”陈明兴大吃一惊,“妈,您在开玩笑吧,这要是分了家......谁来养您老啊。”

    他其实是想说,这要是分了家,以他们三兄弟的懒性,他们一家不得饿死啊。

    孔秀芝神色淡淡:“用不着你们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分家以后,你们三兄弟每年秋收按当年的收成给我一些粮食和钱当赡养费,莲儿和荷儿暂时跟我分一家,等她们出嫁,我年老以后,你们愿意养我就轮流养我,不愿意养我,就出钱找人来伺候我。至于如何分家,你们可以暂时住现在的屋儿,等有钱了再另起屋子般出去。家里的锅碗瓢盆都分一分,至于粮食,家里是个什么光景,你们心里清楚,家里原先还有三十来斤粮食,我晕过去的那几天,被你们全吃光了,我手头的粮食是我拿命换来的,你们也别想着我的粮食。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我给你们三个兄弟每人十斤粗粮,一斤细粮,你们拿着这些粮食,自己精打细算,熬到秋收吧。”

    院子里静了一瞬,陈家三兄弟回过神,说啥都不肯分家。

    以前他们啃老靠娘惯了,天天偷奸躲懒,有恃无恐,除了吃就睡,如今他们老娘铁了心要分家,他们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这才开春呢,就这么点粮食,哪够他们支撑到秋收啊,而且他们懒惯了,他们妈真要跟他们分家,他们不就得一直干活,那光想想都累啊。

    周金花、刘翠菊两人心思复杂,其实当人媳妇的,谁不想分家出去,单门独户的过自家小日子。

    可在红星大队,大部分的人家都是四代同堂,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分家的很少。

    所谓一条麻花一条心,这年头日子难,单门独户虽然好,可到底劳动力少,万一遇上什么事儿,谁都帮不了你。

    可如果是一大家人住在一起,劳动力一起算,日子虽然过得磕磕碰碰,好歹有个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