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与牛车错落在人群中稳当的停下,车上下来的大多都是送丈夫或者兄长进考场的女子,头上带着各种颜色的围帽。

    ——咕噜,咕噜——马车进入人群中时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车内絮叨着极小的声音,“秋官尚书李轻舟出身寒门,其妻出身范阳卢氏,受到泰山赏识与举荐从六曹升迁到刺史,仕途极为顺畅,回朝任尚书之前在越州为刺史有近二十年久,为人谨小慎微,李轻舟有三个女儿长女次女皆已出嫁,幼女李锦也就是上次和王公子一起的,最受李轻舟夫妇疼爱,少时曾换了男装进学堂读书,王公子也在学堂里,她们二人应该就是这样认识的。”婢女将买来的消息一一简述。

    “姑娘,到了。”车夫停稳马车后回头道。

    婢女便先行起身下车,等人站稳后道:“姑娘您看啊,刚说着呢,她两又在一块儿了。”

    萧婉吟随着婢女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李锦将一个香囊送到了王瑾晨怀中。

    婢女低头看着手里刚刚添了炭的手炉,“亏得姑娘您记着他先前落水畏寒,特意备了暖手的炉子。”

    “七娘!”趋步上前来的男子唤道。

    婢女听着声音抬头,李元符的父亲被贬没多久又被调回京城,之后升迁为夏官侍郎,天后还命其负责兴建神都洛阳,有要任其为宰相之意,所以对于李元符的不依不饶萧家也不敢明言拒绝而得罪,但婢女知道自家姑娘是厌极了李元符的,“李公子来做什么?李侍郎给您挑选的几门亲事难道您都不满意?”

    “阿霖,不得无理。”萧婉吟训道。

    “姑娘…”婢女低下头。

    “婢子无礼,请李公子见谅。”萧婉吟赔礼道。

    见到突然对自己变得温和的人李元符呆愣了片刻,旋即连连抬手,“没…没事,阿霖姑娘说的没错,但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父亲安排的人我一个都没有见。”

    萧婉吟伸手将婢女手中的火炉拿起,外面还裹着一层有刺绣的棉布,“春还寒,想考场中也是极冷,这炉子就送给李公子暖手吧。”

    李元符受宠若惊的接过手炉,上面绣着一朵并不是那么精巧或者说算不得绣品的并蒂莲,心中一阵激动,“七娘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吗?”

    萧婉吟没有点头回应,望着高耸的城池说道:“只是不知道在皇宫大殿里要考多久,又不能添炭。”

    “无妨无妨,有七娘送的手炉,便是再冷的天我也不怕的。”

    寒风从谷水越过神都苑一丈九尺高的城墙吹向右掖门,让一群衣衫单薄的寒门子弟不禁打起了寒颤,王瑾晨盯着御道对面的马车一言不发,连身上的寒冷都好像忘了。

    李锦见状趁机道:“我听说萧姑娘虽然拒绝了李元符,但是李元符仍旧时常登萧家的门,萧父去世时还帮着忙前忙后把自己当萧家的女婿了。”

    李锦看着王瑾晨突然冷下的表情又添道:“萧家嫡出子嗣没有今年参考的,这些女子要么是贡士的母亲与姊妹,要么就是…妻子,这萧姑娘手里拿的是手炉吧,还特意给李元符备了手炉,当真是贴心。”

    ——哐!——洪亮说钟声从宫中传出,王瑾晨皱着眉头转身对婢女吩咐道:“这次在殿中举行贡举可能要好几日,你先回家吧,等考完我自己会回来的。”

    “喏。”

    随后又将钱袋还回给李锦,“我已欠了李尚书太多人情,这钱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