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崔挹缓缓坐下。

    “外甥是想等父亲的丧期一过便与李家联姻,这才在家中下了令,不许七娘迈出家门。”

    崔挹垂下手握着椅子的扶手侧身看着崔氏,“姊姊有福,膝下儿女双全,挹虽有三子,可是却一直愧疚至极,若是不是挹阻扰,也许姑娘如今还在,也能够儿女双全不会留下遗憾,而今”崔挹抬手擦着泪眼,“阿姊,七娘是个什么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的,莫要等到白发人送黑发人。”

    弟弟一席话瞬间戳进了崔氏的心坎上,旋即拉扯着站在一旁的儿子,“大郎,强扭的瓜不甜,你妹妹这些年一直忍者性子,我怕她终有一日会受不了而自寻短见,与李家的事”

    萧至崇俯身凑到母亲耳侧,“阿娘,先前七娘的言辞已是得罪了李家,如今李二公子心意不减,正是咱们的机会,李二公子的诚意您也看到了,七娘嫁过去绝对不会被亏待的。”

    “娘也知道李二公主对七娘的心意,可是七娘她自己不喜欢,就是嫁过去恐也会终日闷闷不乐。”

    “娘,”萧至崇握着母亲的手,“就算七娘不嫁进李家,可也不能嫁给那个姓王的,他为了功名不惜攀附权贵投靠公主,日后定也会为了名利不择手段,七娘绝不能与这样的人染指。”

    “你妹妹是个懂分寸的人,自然不会做逾矩之事,况且你阿爷刚去不久,”一向没有主见的崔氏,死死的攥着儿子手,“就当是娘求你,你阿爷与外祖都不在了,娘就只有你和七娘了。”

    萧至崇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随后直身朝外唤道:“萧福。”

    家僮入内叉手道:“家主。”

    “让人将七姑娘放出来,出门的时候多派些人跟随保护。”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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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水之南的另外一侧,洛南里坊区内,一群官吏从尚书省吏部拿着敕命与部符乘车赶往任职的新官家中。

    “原来您就在尚善坊。”几个粗喘着气的官员站在公主宅门前,抬头望着门匾笑呵呵道。

    “诸位官人是?”王瑾晨站在门口木楞道。

    “吏部任命前的信札您没有收到么?”官吏问道。

    “信札?”王瑾晨摸着脑袋,“我一直住在这里,没有收到什么信札。”

    “无妨,皇太后殿下的敕命,官人接旨吧,”

    王瑾晨便连忙走下台阶,官员将纸张打开,从右竖排下来念到左,“敕,载初元年三月九日敕,新及第进士王瑾晨授司刑寺主簿一职,掌印,省署钞目,句检稽失,法之卫意,在乎君政,政之所为,在乎一道,望尔谨记君臣同德,循名责实,尽忠职守,勿忘君恩,勿忘家国,奉敕如右,牒到奉行。”

    腰间系铜铁带七銙蹀躞的流外官将折叠齐整的浅绿公服与九銙银带奉上。

    王瑾晨跪着抬起头,“司刑寺主簿?”

    “这些年朝廷的官不好做,进士及第即便过了吏部铨选也大多都是从刚入流的九品官开始八品的也有,但您这刚中进士就授了七品的要职,下官当差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不过,”官吏上前小声道:“狄侍郎从司刑寺离开后,哪儿的官可就不好做了,您呀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