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颉彦手中动作一顿,没有停下,继续掘土。

    姜淮安对姜成虢使了个眼色,姜成虢会意,上前去拖住姜颉彦。姜颉彦心知胳膊拧不过大腿,挣扎了两下便退了下来。

    姜淮安双手蓄力,踏了天罡正步,口中大喝一声,双手平推而出,霎时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土坑。溅起的土壤打了对面站立的一众冯家人一头一脸,好几个人甚至被土中石块击中,破了面皮。

    大家纷纷哎唷叫嚷着躲开。冯步平在一旁笑道:“姜兄倒也是个心善的。来呀,给姜庄主帮忙,把人都给我丢进去!”

    “等等!”姜颉彦大叫道,他声音苦涩道:“好歹,好歹把衣服给他们穿上吧!”

    有人嗤笑起来,冯步平去看姜淮安,姜淮安没有出声反对。想起此事还是自己竭力催促,姜淮安才下定决心下此杀手,结果一无所获,还背上个弑友罪名,说不定姜淮安心中已有怨恨。

    冯步平脑筋转的快,立刻道:“死者为大,是该给他们穿上衣裳!穿,穿穿!”

    漫天都是大火飘荡的尘埃,姜颉彦回头望了望父亲,想看看他眼中有没有悔恨,然而望过去,姜淮安空洞的眼神望着夜空,那里没有悔恨,别的什么也没有!

    几个冯家的子弟在给尸体穿衣,过了一天,尸身早就硬了,衣服并不那么好穿。有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频出。姜颉彦走过去格开两个给白文清和风水仙穿衣的年轻子弟,亲自给白叔叔和风婶婶穿衣。

    摸到风水仙僵硬的手,心头大恸,他忍不住又开始落泪。这双手曾经那么温柔的抚摸过她的脸颊,替她梳头,给她□□吃的红糖火烧,而今温柔不再,只剩下冰冷和僵硬,犹如这世道,令人绝望。

    一开始他只是小声啜泣,渐渐忍不住,声音越来越大,及至到后来,简直就是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是不是哀鸣令人心生悲音,在场的人渐渐止住了交谈,就连冯步平都难得的没有讥讽他。姜淮安任由他哭了一阵子,慢慢走过来,低声喝止道:“哭的够了吧!”

    姜颉彦抬头望着父亲,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看见父亲朦胧的样子。忽然胸口一痛,呕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姜成虢大叫了一声,“少庄主!”扑过来扶住他。姜颉彦头沉的像坠了铅块,下意识反手抱紧后背的白冉,斜斜朝一边倒去。

    姜成虢唤了他几声,始终不见他回应,抬头对负手而立的姜淮安道:“庄主,少庄主晕过去了!”

    姜淮安冷声道:“死不了!带回去再说!”

    便有两个姜家庄的年轻弟子上来抬人。他们松开绑住白冉的布带,奈何姜颉彦虽然晕过去了,却还是紧紧扣住白冉的腰。

    两个弟子去看姜成虢。姜成虢抬头看见姜淮安已经走开了,对他们摇摇头,示意别声张,他伸手在姜颉彦胳膊上一点,松了他手上的劲道,姜颉彦的胳膊软软垂下来,这才松开了后背的白冉。

    姜颉彦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回姜家庄的飞舟上。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姜成虢关切的脸,“少庄主醒了!”

    姜颉彦愣了一下,猛地坐起来,姜成虢忙闪身让开。只听他大叫,“白冉!”而后便疯狂四下找人。姜成虢一把抱住她,忙道:“少庄主别急,白冉在下面那条飞舟上!”

    姜颉彦一听,挣扎着朝下一望,果然见下首处一条飞舟上,白冉正躺在飞舟正中。姜颉彦想也不想,翻身就要跳下去。

    底下驱策飞舟的本就是个年轻弟子,功力不济,原本飞舟就驱策的很有些吃力,见状吓得面色惨白大叫。

    姜成虢眼疾手快的将姜颉彦一把拉住,低声道:“少庄主,你且忍耐些吧!庄主肯带白冉回去已是很大的恩慧,你再闹,仔细他又将他丢去当乞儿。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咱们就能到姜家庄了。他现在好好的,你不差这一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