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澳洲大学放暑假时,正值国内冬季,满打满算有近四个月,每回过春节蒋慈都不爱回国,这两年读博,导师帮她申请了奖学金,没有太大的财政压力,她开始计划去东南亚度个假。

    导师谢婉临是新加坡籍的女教授,父母皆是早期的中国移民,因而师生二人私下交谈常用国语,一听她的度假打算,帮她向学院申请了夏季小学期一门课程的助教,课程很紧,但贵在工资颇高。

    蒋慈知道申请获批的消息,兴奋得差点失眠,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收到谢婉临的邮件,关于下周开课的课程安排。

    一翻附件文档,她两眼一黑。

    原本以为本科的小学期要求并不高,可只是粗略一看考核要求,作业多,占比又小,意味着一个月的课程竟然每周都有一到两项考核,M大的教授只负责授课开讲座,而这些考核任务自然要落到辅导课的助教头上。

    谢婉临对手底下的几个博士生一向放养,只是偶尔邮件询问项目论文进度,蒋慈这下才明白谢教授为什么被本科生称为“商科女魔头”了。

    她赶紧着手弄清第一周的考核,是案例研究,字数不多,但规定研究方法必须以采访形式呈现,要求学生组队,当面采访一位政商界的精英。

    要本科生一周搞懂研究方法,还要联系政商精英完成采访,再整理成文字形式的案例分析,听起来太过于天方夜谭,谢婉临也不算太残忍,让三名助教提前在各自的作业系统里上传作业模板。

    这就意味着她需要先去做这项作业。

    蒋慈一看谢婉临给助教标注的时间,当场血压就飙上来了——

    不到三天。

    她在澳洲认识的精英真是屈指可数,弯来绕去都与曲黎沾亲带故,她做事认真,每项任务都想尽善尽美,自然也希望第一次的助教工作能突出。专业角度上,她承认,曲黎是个完美的采访对象,可是再好胜,她都不想绕到曲黎身上。

    微信上找黄真真头脑风暴时,黄真真也脱口而出:“一个曲律还不够你采的?那位可是登过时代报的精英,华人律师界那么璀璨的新星啊!蒋慈,你是瞎吗?”

    “钱多你也可以上。”蒋慈不以为然地驳她。

    黄真真说:“之前他帮悉市那位市长在选举中摆平了性丑闻,啧啧,反败为胜,虽然这一仗道德上嘛,差点意思,不过咱们这些课的教授不都喜欢批判思维么,你这个采访稍微深度一点点,又能给学生展示这一招必杀技……”

    蒋慈坐在M大阳光最充沛的大草坪上,脸上持续被晒得红热,她是头回当助教,着急忙慌的,这一天心里都惴惴不安,一边又听着耳机里黄真真聒噪地同她吹曲黎,于是头更大了。

    “你别无脑吹他了。”蒋慈盘腿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地上干燥的草,“你不懂无脑吹就是高级黑么?”

    黄真真笑了:“说真的,你要是采访他,去打听打听,他当初怎么让那位市政厅的女秘书撤了控诉还主动背锅的,我猜八成是赤膊上阵的美男计……”

    “打住!采访他?你也知道他的手段,要我研究他?在那之前,他肯定先把我给解剖了。”

    黄真真那头静了会儿,又认真道:“姐妹,我说啊——你怎么就没把他往正面想,他现在的律所影响力不可小觑,我妈在悉市的律师朋友说了,人家律所规模越来越大,那些合伙人可都是全澳律政界响当当的人物,光凭阴人的手段,能撑到现在么?”

    蒋慈抬眼扫了下周围嘈杂的人群,就她孤零零地坐着,她愁眉苦脸地占着巴掌大的草坪,与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她垂下眼睑,对这个话题十分抵触:“我这压力本来就大,再提他,我估计你要打飞的来给我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