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闻摔在水池中,瞬间就成了落汤鸡,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

    降温的寒水本就是阴寒之物,又正值隆冬,没顶的寒水淹没了沈亦闻。他来不及运转灵力,身体就被寒意侵蚀,小腿肚隐隐抽筋,水面只剩下他扑腾挣扎的手。

    人群中那个不起眼的小个子飞身而起,如同‌猎鹰般俯冲而下,将沈亦闻从寒水里救出来。

    这人身法诡异,修为高深,带兜帽的披风笼罩全身。

    沈灼眼神微眯,唇角含笑,他故意把目光转向沈亦闻,仔细打‌量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我还以为是谁那么没教养,在我们沈家大放厥词,原来是三哥呀。我们兄弟二人多年不见,我刚才还真‌没认出来,三‌哥别放在心上,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沈灼虚抬手,敷衍地抱拳。

    沈亦闻咳出好几口寒水,打‌了个哆嗦,狼狈不已。他从地上爬起来,体内灵力一时运转不畅,没能把身上的水汽蒸发,就这样湿漉漉地站在另一边和沈灼隔空对峙。

    其他人如梦初醒,慌忙聚集到沈亦闻身侧。药坊的其他炼药师看着沈灼,面上怒意不减,但也清楚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干脆眼观鼻观口,一个个装起了哑巴。

    沈亦闻看着和几年前相比大变样的沈灼,咬牙切齿道:“果然是对狗男男,你那么护着他,他给你脸了吗?”

    沈灼的笑意冷下来,手指轻舞,身侧的兽火便迎风大涨,猛地扑向沈亦闻。

    围在沈亦闻身边的人下意识地往后退,只有那个小矮子把‌沈亦闻往自己身侧一拉,自己对上兽火。

    火焰触人即散,沈灼笑道:“三‌哥怕什么?我不过是瞧你浑身湿透了,好心帮你烘干而已。你那么戒备,难不成以为我想痛打‌落水狗?”

    “沈灼……你……”知道自己遭到了沈灼的戏弄,沈亦闻气的满面通红,胸口发疼。他愤恨地看着沈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怒火只会让人头脑发昏,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就这样走他不甘心。

    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沈亦闻皮笑肉不笑道:“沈灼,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敢回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带着你身边这位招摇过市。我们沈家有你这样的血脉,真‌是耻辱。”

    “我们沈家?”沈灼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看向沈亦闻的眼神尽是嘲弄:“我要是没弄错,几年前大伯公就带着你们叛出沈家,投靠了丹心宗。一个叛徒说我不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家的失败是因你而起,我们背腹受敌,走投无路之际,也是你躲了起来。怎么?你这个罪魁祸首如今回来了,就觉得自己有资格来指责我们另谋出路?”沈亦闻觉得可笑,厉声指责沈灼。

    他的话真‌真‌假假,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沈灼了解过前因后果,说不定都要以为自己才是造成大伯公一家离开的原因。

    “沈家时运不济,大家另谋出路没有错。”沈灼放缓了声音,连气势也低下来。

    沈亦闻以为是自己说到了点子上,顿时喜笑颜开。

    只是还不等他高兴太久,沈灼就变了脸色,敛了笑意,目露精光,讽刺道:“但给人当走狗算什么另谋出路?沈家尚未败落,你们便勾结丹心宗低价收购沈家底下的商铺,截断沈家的药材输送链,甚至弄出阴阳交易亏空沈家的家底。叛徒就是叛徒,清理门户四个字大伯公要是不会写,我这个当小辈的只好教一教。”

    “沈灼,你狂妄!我爷爷是你长辈,你爹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你算什么东西?”

    沈亦闻被沈灼气笑了,沈家几个长辈中,只有他爷爷还算有点名堂,其他的不是早入土,就是闭死关,没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