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兄!你可知此次去请的,是哪位高人?”莫白又言问道。

    “天行剑的前主人!”于旭指着门外的茫茫长空,说道。

    见他手指远处,又提及天行剑的前主人,莫白立时明白过来,这次去请的,是樊孤尘。

    “还真是位高人!这下霍夫人肯定能好了!”言语之时,莫白心中颇有些不快,让樊孤尘前来,是想让他用家门绝学‘鼍鼋真气’来给南宫恋儿重塑筋脉,医治伤情,而自己多番登门,也是想使用此法,若能如此,便能稍解心中的惭愧。

    而如今看来,霍家不惜远赴数百里之外去找樊孤尘,其用的无非也是同样的方法,如此舍近求远,让他有些懊恼不解。

    这一切莫白只是藏在心里,并未对于旭说开半句,而他得了樊孤尘的‘鼍鼋真气’,亦只有商君愁,樊孤尘以及贤楼主人血禅宗宗主冷寒霜知道,自得授以来从未显露。

    念及此处,莫白猛然想起出贤楼之时樊孤尘与冷寒霜的嘱托,又徒添了几分内疚,自出贤楼以来,俗事缠身,加上天行剑遭夺,连日来习惯安于现状的心灰意冷,将樊孤尘等所托之事全然抛诸脑后了。

    “唉……!耽搁太久是时候走了!”沉思良久,莫白忽然又再言道。

    见他前言不搭后语,于旭有些莫名奇怪,于是出言问道“走?难道你想一走了之不成!”

    “离开……!我还有未竟之志没完成!”莫白斩钉截铁般地答道。

    于旭本以为莫白只是一时玩笑话而已,如今见他说得这般坚定,料想他早已做出了决定,随即附言说道“未竟之志?你现在想起还有应负的责任没完成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心岂是沧桑人!我不是神明,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莫白说出此话时,言语极是沉重。

    听到莫白稍敛往日散漫性情,忽然之间深沉起来,于旭未再出言奚落,只是很小声地独自轻言微语说道“有天下无敌的本事,却偏偏生了个我负天下人的懦弱,其实你本来就谁也不欠的!……唉!”

    于旭与莫白之间的这番宛若胡言乱语的深沉之言,只有他们彼此之间才懂得其中的意味深长。

    当初于冰心为救莫白而香消玉殒,咽气之时的那个千般不舍的眼神,一直深深烙印在莫白的心底,如今莫白这般漠视所有,不争不辨昏沉度日,与之不无关系。

    他不是无情之人,因为于冰心一事,加上他图安稳自在性格的影响,他不再去在意世人的态度,更不愿在世间留下难以割舍的情感。

    “冰心在天上看着你咧!我想她也希望你好!”

    于旭当然清楚,莫白若不能从妹妹逝去的伤痛中释怀,便会辜负了他,空有的这一身天下无敌的本事,之前因为觉得妹妹为他而死太不值,加上血肉亲情,他一度视莫白为死敌,如今时日久了,心中的憎恨被抚平了些,回头细想之后,妹妹于冰心的死已成事实,自己又何必为了已成的事实再去累及莫白,是以这才从旁言语开解。

    听言,莫白信步走近半掩的窗前,仰面舒胸,长叹一气,他很想怒吼一声,舒展心中积郁已久的不快,长叹之后,只是一阵闷声苦笑。

    其实在此之前,于旭就已经多次有意无意间道出了谅解之意,莫白也在逐渐放下,只是还做不到若无其事,如今樊孤尘即将到来,形势所迫,容不得自己再在这些俗事上耗费光阴,听得于旭又言宽慰之意,莫白终将心中的苦闷,化作了一声悄无声息的长叹。

    “冰心……冰心……!”莫白近乎用咬的语气,重复了好几遍,双目微合,眼角竟有了滚烫的感觉。

    然而莫白此时的心情,这世上还有一人与他感同身受,这个人便是对他日夜牵挂的楚莹莹,楚莹莹对莫白忍受的是生离,莫白对于冰心的却是死别,生离往往比死别更让人煎熬。

    稍时,于旭走近莫白身旁,重拍了几下他的后肩,说道“忘了她吧!她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