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沧深知它一向以长者自居,如今却搞得如此狼狈,不由觉得好笑,正打算唤出银凰之时马上的肜宿抬了抬手“还是我来吧。”

    话音未落,人已仗剑飞身出去。巫沧见此便由着他去了,她想着肜宿可能是不想暴露他们的身份。巫沧不知道的是,肜宿主要是担心,怕她下手没个轻重伤到了旁人。

    肜宿一剑朝正在施术的老巫师斩下去,挥剑的时候刻意偏了几分。

    他当大知的王当了十多年,向来是个仁君,爱护百姓这一点已经刻入了他的骨子里,哪怕眼前这位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老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气吓了一跳,施法也不自觉地停了,乘着这个空当,蜚一声怒吼挣脱束缚就要冲将过来收拾此人。它这回是真气得不轻,想他堂堂上古神兽,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只见它上前一步,喷出肉眼可见的鼻息来“好你个小老儿,看我不抽死你!”它蛇尾那么一甩,迎风而长,足足伸长到有一丈来长,呼呼带着劲风就朝老头招呼过去。

    谁知还没走几步,就又被人给缠住了,同上次不一样,这次束缚的法术是瞬发的,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中招了,而且这术的威力也明显不是那个借助外力的老头可以比拟的,别说挣扎了,这会儿它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那只眼珠了。它不可思议地将眼睛使劲儿朝斜后方的巫沧看过去。此时它已经忘了要质问巫沧为什么要施术困住自己,转而因为巫沧所展现出的力量而倍感匪夷所思。这才几年不见,巫沧的巫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要知道,当初的自己跟她比起来是差不了多少的。

    巫沧的术施展得快,消得也快,不过是心念一动罢了。蜚很快便重获了自由,它也顾不上去找那个如今在肜宿剑下瑟瑟发抖的老骗子扯皮。一个缩地成寸就到了巫沧身边,细细感应了一下自己这位朋友,惊得说不出话,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眼前这位绝对不能惹!

    巫沧坐在如意背上,手中牵着肜宿坐骑的缰绳,策马缓缓走过来,轻轻笑道:“你不想去看看那差点伤了你的老头究竟是哪路神仙么。”

    这下点醒了蜚,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抬脚就瞬移到了老头那。

    肜宿是个沉稳持重的性子,见到凭空出现的蜚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蜚虽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单看这份气度也不禁对他高看了几分。更何况,寻常持剑的战士再厉害也很难对巫师产生威胁,可这个男人显然不属于所谓“寻常人”的范畴,不仅如此,此人周身不经意间还会散发出一种深不可测的压迫感来,它哪里知道,肜宿虽是个温和的性子,却也是当过多年君王的人,王者气息自是非同寻常。

    不过蜚转念一想,巫沧这么个变态,身边的人变态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它收回心神,转头看向那老骗子,一只铜铃大的眼瞪得比平时更大了不少,刚想破口大骂,只见那老头被它那只硕大无比的独眼一惊,双目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连那根金光灿灿的巫杖也掉落滚到了一边。

    这一晕惹得蜚气急败坏,对着老头的耳朵大呼小叫,愣是震得他耳朵里淌出了血也没能见他睁眼,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装晕。

    肜宿见此于心不忍,只好出言相劝,说是先把他带到林中,待他醒来再问罪不迟。蜚看肜宿比起看祁冲来顺眼多了,最起码人家彬彬有礼,涵养十足,不像祁冲,完全是个粗俗的野人。与它那吓人的模样不同,蜚向来是个好说话的,于是同意了肜宿的建议。

    只有一点叫它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巫沧怎么会这么好命,走到哪都有人当做心肝宝贝似的宠着。

    这个长相平平无奇,性格又难以捉摸的丑丫头,到底是哪好。搞得这些男人一个接一个地栽在她手里。再说她如此凶悍,天下都难逢敌手,打起架来,银凰一出能打得恶鬼都嗷嗷叫,这种怪物根本没必要被人如此精心呵护着好吗。

    它只好心中腹诽,瞎了眼了,都瞎了眼了。

    巫沧自打此次醒来,巫术又精进了许多,轻易感应到了蜚的心中所想,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看了蜚一眼,闹得瘟神大人晌晴的天平白打了个冷战。

    众人本是来看热闹,不成想差点把小命搭上去,那正气凛然的老巫师眼看着就要把妖怪拿下,怎么的又生出了这样的事端。但见这两人一兽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说有笑,全然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也没人摸得清楚他们到底是个什么路数。而刚开始还威风凛凛的老巫师,怎么瞬间就趴下了呢,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有人敢贸然上前打断他们。

    保不齐这几个也都不是人,而是幻化成人形的精怪呢。

    他们越想越觉得这是极有可能的。

    而后他们又看见那个年轻的女人下马捡起老巫师掉落的巫杖,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研究起来,空中虚晃了两下好像极为趁手,便理所当然地将之据为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