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曲远飞只听得哐当一声,十分清脆,本来他们说话的声音是听不见的,因为这玻璃太厚,而且女人也只是咬了男人一耳朵。

    现在女人大打出手,被打的男人头晕目眩,用手捂着脸瘫坐在椅子上,正准备站起来追要出去的女人。躲在角落的曲远飞也吓得直哆嗦,他们相互纠缠在门口,停了下来。

    女人的脸上只有悔恨和仇恨,刚才的温婉和善意像面具一样被揭下了。

    她们继续在纠缠和撕扯,男人的大手正要拦住她,哪只,那女人像母豹子一样敏捷,稍稍低下头,抽出那根带着尖刺的羽毛,狠狠朝男人的脸上划去。男人疼得嗷嗷直叫,献血模糊了他的双眼。

    望着头也不回、雄赳赳气昂昂离去的羽毛小姐,曲远飞痛惜怜悯女人的心一落千丈,他捡起那根羽毛根部带有尖刺的杀伤性武器,殷红的献血沾得他满手都是,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血腥味呛到他的鼻孔里,他憋着气,像是中了魔障一样跑出百货大楼,在水龙头下,他搓着那双浸泡在血水里的手。

    晚上做梦都会被那双鲜艳的红指甲吓醒呢!

    女人!他们像老虎一样凶狠,又像狐狸一样善变!

    他用被子捂着头,喃喃自语道。

    十二三岁的年纪,当其他的男子都笑靥般,与鲜花相逢的时候,曲远飞却保持远离女人。

    他性格内向腼腆,见生人就脸红,尤其是见到陌生的女人,舌头好像重了十斤,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有一天,在父亲的办公室,他撞见了父亲和他的女秘书在一起。

    女秘书穿好衣服,大吃一惊,

    “这是谁家的毛头孩子,偷看会让你瞎眼的。”

    他看到父亲一只手抠着脖子上彩色的领带,另一只手揣出兜里的烟,等他发现他时,父亲弓腰低着的头立刻抬起,瞪着眼睛望着他,这动作足足像照片一样凝固了大约十秒钟。

    他就站在哪儿,动也不动,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父亲走过来扯了他一耳朵时,他才如梦方醒,他抬起头,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又垂下头去,耷拉着的脑袋就像一颗左右摇晃的木偶玩具。

    “没用的东西!”

    父亲嘀咕道,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把烟叼在嘴上,等着年轻的女秘书为他点烟。

    “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嘛!不用这么生气。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野得到处跑。都怪那些没文化的家长,有几个臭钱就开车到处显摆,教育出来的孩子野蛮粗鲁,长得有模有样,却是个呆头呆脑的愣货。”

    “他是我儿子!”

    父亲猛地吸了几口烟,脸色乌青的,神情落寞,暗色淡然。

    曲远飞终于当着陌生女人的面,说出了两个字“爸爸!”

    父亲从那时开始,决定带他去见世面。

    几年的混迹,这个唯唯诺诺、瘦弱干瘪的毛头小子已经长成得结实高大、容光焕发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