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男孩你一言我一语,热心十足,都想为陈余生疏通心事。其中的鲁翰林刚赢得一场爱情的圆满复合,像个爱情专家发表演说,他神色泰然,说得振振有词。

    “要我说,如果一个女孩老是不忍心拒绝你,说明她还是很爱你的。”

    陈余生正范爱情疑难,平时的心事恰好被人说中,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起来,其他人也觉得新鲜有劲,都催他快讲。

    “要是你和那个女孩的爱情老是没有进展,发展不到你想要的地步,那说明你们中间有很多她非常在意的阻拦,比如说友情的,家庭的,我觉得家庭的最重要,先前我跟杨阳。”鲁翰林说到他的爱情,十分得意,做着手势,又刷起手臂上的衣襟,大家也都很羡慕地看着他。

    “就因为我妈一句话,我妈说‘要是两个人未来不在同一所大学,将来在两个不同的城市还是要分,晚断不如早断。’我就听了我妈这句话,我当时……那个……也没拿脑子思考思考就给断了,后来,我还真后悔。难道说不在同一所大学就不在同一所城市吗?不在同一所城市毕业后就不能在一起工作吗?我是真……他妈傻!”

    大家都笑了,陈余生也笑了。

    他卖相表演,用力演说博得声声赞同。

    鲁翰林的话真的戳到陈余生心窝里去了。也许他真的要为自己打气,他和欧阳莼今后不得不面临天各一方的情景,那时,他的坚守,他们在一起的信念,难道真如世俗所料雨打繁花,一片狼藉,脆弱如丝吗?他向来不是那样一个轻易向世俗低头退步的人,即使出生在官宦之家,每天面对利欲熏心、筹谋算计,他的心还是没有掉进染缸里。

    但欧阳莼呢?她是不是应为这才一直保持与他的距离,叫他师父,做她的徒弟,回报他往昔的恩情;也许现实的残酷要比这无情得多,两个人就如水中的浮萍,有一天说散就散。他深信她不是这样的女孩,但又不无肯定。至此,他从未像今日这样忧郁深思过,爱情于他七分,直觉五分,友谊一分,信任一分。

    他就是凭直觉去爱一个人的。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爱欧阳莼,就好像脑子里生长的一棵植物,疯长着,占据他所有的心灵和思维。所以说只要遇到有关她的一切,他都疯狂地没有理智,他太怕失去她了,拥有她是一种痛苦的甜蜜。

    “依我看,是我们大神太独立,没给女人需要感,女人和男人一样,如果你不给她被需要的感觉,她就会没有安感。”一个戴眼镜,剃平头的小个子男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语重心长地说。

    他桌上的四叶草被陈余生打翻了,如今又放上了新的一棵植物——百里香,而且长势很好,看来,他的爱情很甜蜜。

    陈余生看着他,记起了月夜巧遇的情景,他与一位女生温存的耳语又浮现在脑海中。

    “你看吧!我们大神,几乎什么都会,这让女孩没有安感啊!”

    “不是不是!他让人没有安感的地方在于……”鲁翰林立即接过话题“在于他太打眼了,不要说女生,就连男生眼里也身他呀!将来能做大神女朋友的女人肯定很不简单!要承受得住十万牛顿的心理压力呀!”

    大伙都笑了。

    大家看出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压抑的陈余生终于有些释怀,心里也就放下心。彼此都唏嘘到原来大神也有这么不解苦闷的时候,又相互惊叹道自己居然还为陈大大解闷了。

    陈余生望着眼前这些哥们儿,想着就要毕业,分离即在眼前,也就把爱情的事先搁在一边了,他拔了针头,下了床,和大家一一拥抱,相互道别。眼望着他们走出病房的时候,他没注意到自己竟是泪眼婆娑,伤感别离起来。他内心敏感,兄弟情分,儿女情怀,突如泉涌般在心里汩汩不停,胸膛像有一把烈火在燃烧着。他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

    先是梦见自己和穆沐吵架的情景,他们在一起搏斗,一个女孩跑过来费了好大的力气要分开他们。穆沐对他不依不饶,甚至口出狂言,破口大骂,女孩哭了,他用身体护着女孩。他望着那个女孩非常熟悉,却又叫不出她的名字。他感觉头上的,等到睁开眼才发现是妈妈来到了病床旁。

    “你爸总是说忙忙忙!今天中午接到老师的电话,我都快急死了。怎么快高考了,也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母亲为他盖好被子,为了弥补多年来对儿子成长疏于照顾的遗憾,她一到医院就守在儿子身旁寸步不离。她用心观察这这里的每一位护士,每一位医生,生怕他们照顾不周。

    “儿子,我们还是转到病房吧!”太太的架势终于打开了“那里比这里干净,而且那里的医生也比这里专业。”她脱掉自己手上的蕾丝白手套,捂了捂头上盘紧的头发,捏着自己的鼻子,吩咐带来的司机把这里的地面用消毒水洒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