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舟上的鼓手,将鼓点打得如疾风骤雨,而湖边百船,则以振臂呐喊和船上的锣鼓号角来回应,在这样喜庆喧天的氛围中,宛若凌波仙子一般的修红叶,终于回到了岸边码头。

    周世显已经上了中间的大船。他从船上看到这一切,心中欣慰,忽然想到要是弄一只这样的内湖水军,似乎也不错。

    过去的这两天,为了能够坐上这几条沿运河南下的船,自己也算是穷尽心智,而象齐聋子这样的,为了今天打绿头野鸭这七枪,昨天带人在山上练习,就放了不下上百枪。

    只有刘金海这个人形望远镜,属实用不着什么练习,那真是天赋,羡慕不来的。

    他来到舱室,求见崇祯,并没有什么大事要报,而是把刚才大比上惊险万状的一幕幕情形,绘声绘色地说给皇帝听。

    他知道,皇帝并非总是要看动辄千字的奏疏,并非总是要听天下大事的。旅途之中的崇祯,内心深处一定会有一份不安和焦躁,这些息息相关的闲情轶事,恰恰可以给他以很好的宽慰。

    崇祯果然听得入了神,听到比赛跳杆,吕家寨的选手以身坠地换得胜利时,愤愤不平地说“贼子如此凶恶”,听到齐聋子七枪七鸭时,又龙颜大悦,要给齐四柱记上一功,而听到比赛安天命,对方拿到了至尊宝时,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听说周世显以一记别十吃掉了至尊宝,才长舒了一口气。

    “天意,天意。”皇帝露出了微笑,“世显,这个故事你不妨去给皇后也讲一讲,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陛下,这件事儿多半不用臣去说,自然会有人去说给皇后她们听的。”

    好像是在为他这句话做注脚,甲板上果然就传来了修红叶的声音,是在指挥着船员们做开行前最后的准备。

    周世显从崇祯的舱室中辞出,顺着楼梯来到甲板上,果然便见到已换了一身箭衣的修红叶,看上去一副英姿飒爽的精干模样。

    “修……船老大?”

    “我也就是装个样子,”修红叶有点不好意思,“事情都是靠凌一飞他们在做。”

    周世显点点头,请她去忙,然后就着这个开船之前的机会,把各个当头的召集过来,做最后一次分派。

    许勇和阮明管前船,齐聋子带着刘金海管后船,李邦华庄彦超,都在中间的大船陪护皇帝。

    修红叶的舱室,是紧挨着皇后公主,有她在,女眷们大约是一路不会寂寞的。

    “我先到后面,跟齐聋子一起押船,让汤若望也过来,住得松快一点儿。”周世显说道,“若是吕家寨那边有什么幺蛾子,应对起来也好快一点。若是无事,泊德州的时候我再换船。”

    开船之前,修长生居然也赶到码头,挥手跟女儿道别。

    前船吹响了号角,船队终于启航,半帆吃风,缓缓使出了内湖,以架在前船船头的金色簪花为证,驶出河口。

    三月二十四日未时,帝后的龙船进入了京杭大运河。

    周世显一直在后船的甲板上张望,担心吕家寨方向有什么异动,至此才算松了一口气,看着宽敞的运河水道,心中舒畅已极。

    “驸马爷,刚才修庄主好奇怪啊。”刘金海一边向河道四周遥望,一边说道。

    “怎么了?”周世显随口应道。刘金海眼力好,不知道又看见什么新鲜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