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火车到达徽城。

    冷风瑟瑟。白濛濛的雾气中,春桃见秋芦依然穿着单薄的衣裤,心情顿时变得像天空一样凝重阴暗。

    秋芦面色阴郁,指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说:“艾悟心,我的——lead。”

    那个姑娘笑容可掬,打断秋芦的话说:“什么lead?妹妹别听他瞎说。是搭档!”

    春桃被那个姑娘明艳的面容,鲜丽的衣着和柔丝一般的嗓音所感染,心情渐渐舒畅开来。

    忽然,太阳出来了,银雾散去,繁华的城市一下子展现在眼前。高楼耸立,浓后的乌云在玻璃幕墙里飞快地流动,巨大的电视画面上,变幻着高贵华丽的光泽。大街上车流如水,人流如潮,无数的新奇叫她眼花缭乱。

    艾悟心牵着春桃的手,走过一扇扇琳琅满目的橱窗,一座座富丽堂皇的转门,一处处美女摩肩、帅男接踵的场所,一直到饥肠辘辘的时候,才走进一个大厅。

    刚刚坐下,就听有人在门口高喊:“吕代理,苟代理来看望我们了!”随后,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和两个穿着十分考究的男人,满面春风,一起跑到台上,随着乐曲疯狂地扭动起来。过了一会儿,音乐停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笑容满面地说:“吕欢吕代理,苟华苟代理,特地看望大家来了,大家鼓掌欢迎!”

    只见吕欢穿着一身报喜鸟西服,金色的衣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台下响起一阵暴风般的掌声,有人大叫:“吕欢,好!吕欢,好!”群情激昂,有节奏地挥舞着胳膊。

    吕欢说:“感谢大家这么热情的鼓掌和叫好,这在以前我真的想都不敢想。那么是什么带给我这些的呢?我要骄傲地说,是这个行业!真的是这个行业。如果没有这个行业,我可能还在煤矿里挖煤。干干净净下去,脏不溜秋上来,一不小心一条命可能就留在地下了。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我们一起采煤的就死了三个,那时我也担心会有那么一天,可是我现在不用担心了,我永远都不用冒那个险了,你给我再高的工资我都不可能去了。我为什么能这样说,就是因为这个行业带给我的成功!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能力都不比我差,我一个挖煤的都能成功,在座的各位为什么就不相信自己能成功呢?只要大家好好努力,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接着,苟华走上台,还没说话,台下的口号声和鼓掌声又此起彼伏响了起来。一直响了半个小时后,苟华却没有先说话,而是卷起衣袖,露出闪闪发亮的手表。

    有人大声说:“劳力士满天星啊。”

    苟华微微一笑,说:“是的,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劳力士满天星。价格不贵,才三十多万,我自己先买了一个,下个月拿工资后,还要给老婆买一个。你们以前在家时,这些可能想都不敢想,可是我现在告诉你,你来到我们这个行业,没有什么不敢想的事,不要说劳力士,就是法拉利跑车,我也想买辆开开,不就才一百多万吗?我不在乎,我有钱!”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苟华开始口若悬河地说:“美洲狮是仅次于安格娜的世界第二大直销公司。我们来对比一下它们的制度。安格娜是三三制,业绩归零制,皇冠大使,世袭制度等。但它是有钱人才能做的。现在登上皇冠大使的,世界上也只有五位,分别在香港、台湾、日本和马来西亚,他们都拥有自己的财团,最后一个是前美国总统的夫人。他们做到皇冠大使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因此做安格娜是相当难的,因为它的业绩归零制限制你的发展。我们是穷人,没法跟他们比。我们一辈子,甚至一千年也做不上皇冠大使。但我们美洲狮公司的制度是人性化的。它只有加号的产生,没有减号的存在。公司人人可做老总。我们来看看公司的出局制度。

    “我们美洲狮公司是双轨制。当你的第一代升A时,公司就会从他的网下,每卖出一套拿出五十元奖励给你,第二代三十,第三代二十。当你的第四代升A,就把你顶升出局。你出局以后,为了感谢你给公司带来庞大的团队,公司将奖励你出局费!那么出局费是多少呢?大家知道,加入公司卖出几套产品可以走向成功?两套,对!所以你的出局费应该是五十二加五十二,等于一百零四万!这就是我给你们刚来时出的脑筋急转弯,一加一等于多少?现在我告诉大家,一加一等于一百零四万!”

    从大厅出来后,艾悟心指着一个在门口卖烧饼的老头,对春桃说:“美女你看,当初我们的网上大老总刚上线的时候,这个老头就在这里默默无闻的卖烧饼。等他升C,升B,做到大老总,腰缠万贯,这个老头还在这里卖烧饼。可以说,机会对于每个人都是均等的,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春桃一声连一声地说:“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艾悟心淡淡一笑,说:“不过,我们还是要可怜一下他哟——”

    不等艾悟心说完,春桃就从衣兜里掏出十块钱,买了几个烧饼,接着旁若无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艾悟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春桃的嘴,两片红唇急剧地蠕动了一阵,说:“美女,味道怎么样哦?”

    春桃露出愧疚的神情,急忙给艾悟心和秋芦给了两个烧饼。

    三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踽踽而行,一直走到一片破旧的楼区,进入一个屋子。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卧室的门都紧闭着,客厅正中放着一张破旧的茶几,油漆已经剥落,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墙角摞着一叠凳子,一个墙角并排摆着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放着电饭煲、热水瓶,另一张桌子上放着两排喝水杯,另一头摆着两排塑料刷牙杯,整整齐齐,连牙刷的朝向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