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老道对季长醉道:“要说那个你想知道的秘密,老道我还要嗦一下,从十五前的事说起,你用心听着吧。”

    “前辈请讲,季某愿闻其详。”

    季长醉隐隐觉得黑发老道要告诉他的这个秘密是很不一般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知晓完那个秘密之后,余下的一生都会因此而改变。

    “十五前我接到一封从应天寄来的信,是你的师父寄给我的。这一点你不用感到奇怪,更不用感到怀疑。因为我虽然和你师父大战过一场,但我与他私交深厚,三十年中都有书信往来。”

    黑发老道看向季长醉,眼里显露出羡慕的神情,接着道:“你师父十五年前寄给我的信里,全篇都是对你的夸耀。他说他一辈子只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十多年来对你倾囊相授,终于让你得到了他的真传,继承了他的包括‘一剑天涯’在内的所有武学。他还说你下山后去了承天城,要我去看一看你的少年风采,还说我看了之后,一定会心生羡慕,甚至心生嫉妒,因为他说就算我找遍天下人,也不可能再找出一个像你一样出色的人做徒弟了。”

    季长醉听到黑发老道说的这样话,思绪翻飞,觉得胸口有些闷,嘴巴很干,让他想起了他第一次握剑的那个早晨。

    他第一次握剑时,只有四岁,那时候正值隆冬时节,摩天顶上不分昼夜地落着大雪,从天上落下来的雪花像冻结了的梅花一样,铺满了苍水涧旁的每一个剑桩。

    “握剑时手一定要用力,只有用力,你的剑才可以杀得死人,否则你只能被别人杀,成为别人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那时的徐伯启还没有一点老态,满怀信心地想把季长醉培养成继他之后的剑道至尊。

    可季长醉那时年纪实在太小,寒冷已经使他的双手冻得又红又肿,握住剑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以至于他浑身都在颤抖,像迷失在风雪中的离家之人。

    “不准动!你要记住,从你握住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一个剑客!身为剑客,在握住剑的时候,心中就只能有剑,外界的严寒酷暑,外界的一切事物,都不能妨碍到你出剑!”

    在徐伯启的眼中,只要握住了剑,无论男女性别,也无论年龄大小,就都是一个剑客了。所以他决不会因为季长醉年龄还小,就对他手下留情。

    于是冰天雪地之中,季长醉再也支持不住,剑从他的手中脱落,掉在了雪地里,他惊恐地看向徐伯启,眼中闪烁着泪花,期望得到徐伯启的原谅和安慰。

    然而徐伯启只是冷冰冰地对着他低吼:“捡起你的剑来!”

    季长醉面对徐伯启的冷酷,愣在了雪地里,他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还无法接受他必须要接受的这一切。

    “剑和剑术,都是为杀人而生的,你如此地不堪教导,我就只有一剑杀了你,免得你日后出去死在在了别人的手里,丢掉我的脸面!”

    徐伯启抽出长剑,直指季长醉幼小的脖子,锋利的剑尖距离他的咽喉,只有半寸。

    那是季长醉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在这种威胁的驱使下,他捡起了躺在雪地里的剑,挺直身躯,与徐伯启对峙,眼神比野狼的还要凶狠。

    徐伯启盯着季长醉的眼睛,笑道:“好,就是要这种眼神!你的眼中已经有了杀意,但是那杀意还远远不够,你需要让你眼中的杀意多起来,多到让别人在你的杀意下无法动弹,只能被你取掉性命!”

    …………

    黑发老道见季长醉怔住了,问道:“你怎么了?难道老道我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季长醉挣脱了回忆的束缚,道:“没有,前辈说的话句句在理。只是我方才想起师父,走了神而已,还请前辈勿怪。”

    黑发老道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为什么徐伯启在我面前一个劲儿地称赞你,在你面前却常常板着个脸,没有一句好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