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漪委实没想到,段准竟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他竟说自己被劫匪打劫,又为她所救;因家中贫寒,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这话说出来,他也不觉得好笑?

    阮静漪紧紧攥着袖口,眉头轻皱,按捺住自己想脱下鞋子砸过去的冲动,道:“小侯爷,光天化日之下,丹陵城里怎么会有劫匪?我来时也没看到劫匪的影子啊。”

    段准骑在马上,一副悠悠闲闲的样子,笑唇轻勾:“那劫匪轻功极好,你一来,立刻飞檐走壁地跑了,快得很。”说罢了,他遥遥一指南侧的墙头,道,“瞧见这堵墙了吗?他就从这飞走的,和只大鹏鸟似的。”

    阮静漪的眉皱的更深:“可小侯爷体格强健,又威名远扬,怎会不敌区区一个劫匪?”

    段准听了,答得游刃有余:“你别看我个头高,却是个外强中干的。劫匪一来,我就吓得双腿发抖,任人宰割了。多亏了阮大小姐,我才保下一条命。”

    阮静漪被他的话噎了下。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她恼道:“就算当真是我救了小侯爷,那也不过是静漪的无心之举,不必言谢,更不必以这种方式言谢!”

    小侯爷以身相许?谁敢受啊!

    段准抚了抚马鞭,笑容自若:“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段准再蠢笨,也学过这个道理。你救了我,这可是天大的恩德,那是一定要报的。既然我家中贫寒,那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阮静漪无话可说了。

    真亏段准想的出来,竟说自己家中贫寒!也不知道段准的老父亲宜阳侯大人,知不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幺子在外头这样败坏家声?

    “怎么样?”段准见她不驳了,慢条斯理地问,“我段准以身相许,阮大小姐受不受?”

    静漪正想答一句“莫玩笑”,身后的车帘子便被撩开了。阮老夫人挂着一幅严肃的面色从车里探出了身子,很恭敬地说:“小侯爷的心意,咱们阮氏心领了。不过,静漪身份低微,匹配不得!”

    老夫人在马车中坐了许久,将外头的事儿听了个分明。见来堵人的是小侯爷段准,她原本已是诧异非常,又听闻段准要“以身相许”,更是迷惑不解。

    联想起宜阳侯府弹压孟家、派人打听静漪出嫁与否之事,阮老夫人当即便在心里下了论断:段准见静漪美貌,一时起意,便想收入房中做个妾。

    宜阳侯府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她可不想看到亲手拉扯大的宝贝孙女进去做小受罪。就算有可能会得罪宜阳侯府,她也不得不阻拦。当下,老夫人连忙出声。

    “还请小侯爷莫要拿静漪开玩笑。”

    见老夫人出来了,段准的面色稍微收敛了些。照理说,他的官职地位远在阮家众人之上,不过,他却在马上客气地和老夫人行了个平礼,道:“老夫人康寿。”

    受了他这一声礼,阮老夫人的面色微变,只觉得想听见了黄鼠狼给鸡拜年。她正了正面色,郑重道:“小侯爷折煞老身了。不过,哪怕是会得罪小侯爷,老身也得说一句:咱们静漪委实低贱,与小侯爷不大相衬。”

    老夫人年纪虽大了,但年轻时的精明执拗劲头却是一点都没散,眉头板起来,像是个手持牙笏的老学士一般难以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