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好聊的啊,好像家里人都死得早,就剩他一个怪可怜的,然后他就精神失常了。

    “他经常会突然握着别人的手说要给人算命,大家也知道他家庭困难,就会象征性地给点算命钱,反正他算是吃百家饭活到现在的吧。

    “十多年前我怀孕回家养胎的时候,也被他强行抓着算过。他说我肚子里是颗女儿心,结果我回头生了你这个大胖小子。所以啊,全部都是胡扯!”

    齐星扬苦笑了一下,好像心刚刚上了天,又猛地落了地。他从前也听说过,所谓的算命大师,其实都是些最会察言观色、巧言令色的那种人,随机应变说些囫囵话,多少总能蒙对。

    更何况,那人一早就翻了车,估摸着是自己最近脸色太差,才让他凑合着蒙准了几句——也不是,准不准还得到几年后才能见分晓呢。

    “原来如此。”齐星扬随口敷衍道,决定不再多想,拉着潘莉一块进了屋,“今晚的年夜饭有什么呀,我好饿啊。”

    一伙人忙活了这么久的年夜饭果然很丰盛,满当当地摆满了一整个圆桌。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昏黄的灯光映出了喜悦的笑脸。

    向来被嫌弃话多的齐星扬,这会儿突然变得文静内敛起来。或许因为那帮人聊的什么家长里短,抑或国际形势,他一句也插不进嘴。

    不过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饭也挺好,偶尔以饮料代酒碰个杯,说上几句吉祥话,红包便顺利入了兜。

    吃完饭后,同村的一些亲戚都回了家,剩下的则聚在沙发上,一齐看起了春晚。明明节目一年比一年没意思了,但到底是每年的定番,和家人一起吐槽上几句,无趣也能变得有趣。

    可惜这种有趣并不包括齐星扬,在场除了他,各个都是四十奔上走的人。他想吐槽的梗没人能听懂,大家笑得乐不可支的地方他又找不到笑点,他只能被迫夹在中间,见缝插针地玩一玩手机,回复一下好友的祝福。

    距离零点还有一分钟的时候,主持人再次聚在了舞台中央。齐星扬强撑着打起精神,准备认真看一看倒计时。

    手机铃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看到备注里“柏书越”三个大字时,他赶忙抓紧手机,一溜小跑冲进了空无一人的卧室。

    城市里已经禁鞭多年了,可乡下还放得火热。齐星扬都快把手机按进鼓膜了,还是听不清柏书越的话。最后他干脆躲进了衣柜里,扯着嗓子道:“柏柏,你大点儿声——”

    “我说——祝你春节快乐——”柏书越配合地喊道。

    “也祝你春节快乐——”齐星扬喊得乐呵呵的,就是嗓子有点儿疼。

    齐星扬埋头看着手表,还有几秒就要倒计时了。屋外的鞭炮声越来越响,一串接着一串,不把人炸聋不罢休。

    时针走到新一年的零点时,不知是谁家敲起了锣,“哐啷啷”震得他几乎头痛欲裂。齐星扬满脸生无可恋地听着电话,那头的柏书越似乎又在说些什么。

    这回也不知是外面实在太吵,还是柏书越忘了说大点声,齐星扬努力听了半天,也就听到最后一个短促的“你”字。

    “柏柏,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清。”齐星扬简直快被吵疯了。

    “我说完了。”纳了闷了,这回柏书越说的话他都能听见了。

    “你刚刚说了些什么啊,再重复一遍好不好,我这边太吵了听不清。”

    “不好,我已经说过了。”柏书越忽然变得无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