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莉愣了一下,很快便上前给齐星扬搂了个满怀,轻轻拍着他的背脊:“诶哟,好久没抱我们家扬扬了,你又长高咯,是个大小伙了。”

    齐志刚看着他俩忍不住“噫——”了一声:“深更半夜的搁这演八点档呢。”

    齐星扬“嘿嘿”笑了两声,松开潘莉坐在了餐桌旁,叉起一块火龙果却迟迟下不了口,犹豫着开口道:“爸、妈,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们怎么办?”

    “等你死的时候我俩早百年了,能咋办,地府里继续给你当爹呗。”齐志刚一边抖着腿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提前走了呢。”齐星扬尝试着追问道。

    “你意外出得还少了?”齐志刚掰着手指数着,“从小到大你被车撞过两次,从二楼摔下过一次,掉进山沟里一次……我看你这么皮实的,轰炸机开过来才能把你带走。”

    齐星扬愣是被他爸给逗笑了,他想应该是不需麻烦轰炸机了,再来一辆车就能带走他。

    潘莉在一旁听着,面色愈来愈凝重。她默默等着齐星扬把水果吃完,招了招手道:“扬扬,你困吗,上来和妈妈聊两句好吗。”

    “好啊。”齐星扬丢下叉子,爽快地上了阁楼。

    两人坐在齐星扬的卧室里,潘莉关心地看着他:“扬扬,高三压力是不是很大?”

    这可说到点子上了,齐星扬拼命点点头:“特别大。”

    潘莉叹了口气,神情内疚:“妈平时可能管你管得严了些,但其实,爸妈最希望的就是你健康快乐地成长。我不求你多出人头地,考不考得上大学,考上什么样的大学,说穿了也就那回事,顺其自然就好。”

    齐星扬似懂非懂地应了声:“我知道,不过妈你放心,我会努力的,都最后时刻了,起码也要对得起自己十几年的付出。”

    “别。”潘莉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爸妈以后不给你压力了,你自己千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隐约听着有些不对,齐星扬后知后觉参透了潘莉的意思,放松地笑了出来:“妈,你想多了。你放心,你儿子是绝对不可能轻生的,活着多好啊,我巴不得再活五百年——当然得有你们陪着。”

    “真的吗,有什么事就和妈妈说啊,千万别憋着。”

    潘莉听说,现在学生的压力越来越大,心理问题频发。这之中,有个叫什么“微笑抑郁症”的,她没仔细研究过,但光听名字,便觉得和齐星扬格外符合。毕竟到这个节点了,别的学生都愁眉苦脸的,就她儿子一天到晚傻乐。还好她敏感,从他今晚的异常中发现了端倪。

    “千真万确!妈,你就别乱想了。”齐星扬突然一拍脑袋,“哦对了,我今天不小心把柏书越校服弄脏了,答应把我的借给他。妈,你起得早,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过去。”

    “好,你放心,妈肯定帮你装得好好的给人家。”

    两人虽然同时回家,但齐星扬早上非要比人家多赖一会床。待他踩着点进教室时,柏书越果然穿着他的校服——衣领上有道怎么都洗不掉的笔渍。

    “真帅!”齐星扬盯着他左看右看,“——我的校服真帅。”

    柏书越照例瞥了他一眼,按照以往,这会儿他该把目光收回去,专心早读了,没想到这次他却长久地盯着齐星扬,笑了一下:“我也觉得。”

    其实柏书越笑起来真挺好看的,只是从前齐星扬求着他笑一个,他都不理不睬,这会儿突然主动笑了,还笑得那么温柔,跟被人夺舍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