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右对江云很有好感,颇具侠义心肠道:“既如此,我领公子去驿室问问,待明日送了美人入王都,有些个剑客自是要回的。”

    江云致谢。想着临近王城,盘查如此之松,私人入境竟无需路引符节,可见政体还不算完备。

    待两兵关上城门,兵左回城楼休息,兵右则热情地领着江云进城,日通灵性,亦步亦趋的随行在侧。

    天未暗透,加之星月已现,虽无路灯,城内建筑的轮廓倒看的明朗,一条笔直的黄土道,两边全是平层低矮土屋,不见重楼,屋顶覆的不是瓦片,而是茅草,稍讲究一些的也不过是泥皮。屋门大多关着,偶尔几点零星的精贵灯火。于是衬得东北角那儿火光尤甚,又黑又粗的一道烟直冲夜宵。

    江云一路打量,不时同城门兵说些闲话,没多久便拐到了火烟处。

    眼前这块区域出乎意料的热闹。

    这应是个建筑群,整体由一米多高的土墙围住,朝南开着一扇可容四驾马车并行的栅栏门,门里边竖着块巨大的土壁,黑烟还在后头。门外阶下则是一个广场,架着数十个高大的火盆,底下有上百个麻衣大汉,赤足盘腿,凭几吃肉喝酒,酿造黍糜的酒气格外浓烈。

    有些人注意到了两人一狗的到来,事不关己地瞥了几眼。

    火光明亮,兵右第一时间回头看向江云,然后就愣了。

    怎么说呢,江云这张带疤的脸,凹凸不平,疤痕纵横过鼻,形似两个开花馒头中间夹了个胖蚕虫,下半脸令人无法直视,偏偏额头光洁细嫩,眉清目秀,眼睛漂亮的绝世仅有,两相结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兵右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

    江云:“……”果然,管他上下多少年,全都是看脸的时代。

    “兵六?”离大门最近、且面南而坐的一位大汉抬头看来,忽而扶住腰间的剑柄,眼冒精光,“咦?此犬甚肥,食来必美!”

    “……”

    “咳。”江云清了清嗓子,表明狗主在此不得放肆。

    那大汉已然起身过来,方看见狗后的江云。心道这小子面丑年弱,身单衣贫,供不起马车,坐个小小的犬车也真是可笑,实不足为惧也,一会儿便将他犬儿捉了分食,然即是兵六领来,姑且先问一问:“六,此是何人?”

    虽然幻想破灭,兵六还是热心道:“卢剑士,这位公子是莘人,与同伴走散了,想寻人带他回国,我看他可怜,便领他来你处问问,明日后可有回莘的剑客愿意捎带的。”

    时公子并非权贵特权,普通人家男子也可称得,表示友好尊重。

    卢剑士眉头一皱,明显不太理解兵六何须对一落魄小子客气,扫过江云,目光炯炯地盯着日道:“回莘的剑士自是有,然不能白白看照,小子须得将此犬奉上,我再帮他一问。”

    嚯,真敢开口。

    江云老神在在地单手支颌,笑道:“卢剑士,此犬非一般家犬,其名为日,褚氏,江姓,是我手足亲弟,断是做不了交易的。”

    此话一出,后边但凡听清了的、喝酒吃肉的人俱停了手,与兵六卢剑士一同投来震惊的目光。

    与狗做兄弟就算了,这狗竟然还有姓氏带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