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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哪来的那么些贵人,大叔,今儿咱就到你家喝酒去…”

    转头又对大家吆喝:“各位弟兄,大家赶紧去上工,到中午头就请半天的假,大家都去老孟家,再喊上村里的人一起过来,成厚的乡亲就是我的乡亲,我要好好的谢谢大家。

    张叔,麻烦你老去召集些工人,下午头替他们的班。大海,大海!你过来,房子让手下人收拾,你替我去采办些酒菜吃食,五十个人的量,照宽了买,柴米油盐的都要,送到老孟家里头去…”

    林子渊一条条的安排下去。孟来粮激动的浑身发抖,脸都涨红了,跌跌撞撞的去找工头请假。

    孟来粮和其他矿工一样,都住在矿区围墙外不远的棚户区,这棚户区可真的都是棚子,用矿上废弃的支护木料搭成的,上面盖了些破毡布,四周围上草席子,用草绳一道一道的捆绑着。

    风吹过来,那些个破毡布、草席子就呼扇呼扇的,随风起舞。棚子一个挨着一个,一眼望不到头。棚前有一条土路,被来往的人踩得稀烂,一脚下去就拔不上来。

    孟来粮非得要背着林子渊过去,林子渊死活不依,一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大半天,才到了孟来粮的家。

    拴柱不在家,出去打零工去了,像他这样的半大孩子,吃不得闲饭,都出去找份活干,填饱肚子。家里只有孟大娘照顾躺在床上的燕子。

    林子渊孟大娘是认得的,昨日里就见过了,只是没想到会到她家里来。孟大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知道该给林子渊行啥礼,干脆一矮身就要跪下,被林子渊一把拉住了。

    她又慌忙去找凳子给大家坐。可家里凳子只有那么两条,怎么坐那!孟大娘拿袖口使劲的擦了又擦,一个劲的招呼林子渊坐下。

    家里头没有一样像样的家伙事,收拾的倒是很干净。门口架着一个小砂锅熬着药,整个屋子里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八面透风的棚子,有和没有几乎没啥区别。林子渊打量着屋子,觉得真应该给这些矿工们盖一间像样的房子了。

    “燕子姐,我来看你了,我是庙娃,我是庙娃啊,姐,你还记得不?”看着床上瘦的不成人形的燕子,皮子落下了泪。

    “庙娃?哪个庙娃?…啊!真是庙娃啊!你长这么大啦…你咋到这里来了?”看着皮子,燕子回忆了许久,无神的眼睛慢慢有了光彩。

    “燕子她命苦啊,来这里没有几个月就不舒坦,咱也没当一回事,穷人家的孩子,哪有那么娇贵啊,可谁曾想,转天见又淋了雨,受了风寒,就躺倒了,时好时坏的,一到冬天就下不来床,大夫说,是啥子痨病,还有其他的啥子病…”

    孟来粮边说边往下掉泪。这些年来,孟来粮挣的钱,一大半都用在自家闺女身上了。

    “庙娃那,姐心里苦,穷人家哪里生的起病…”燕子拉着皮子的手,呜呜的哭:“姐想死,是我拖累了这个家,拖累了爹娘和拴柱,我想寻死,爹娘和弟弟不让,看的紧,庙娃,你帮姐,让我舒心的走吧…”

    燕子见了皮子就寻死,这可把皮子惊着了:“姐,姐!你咋能这样想哪!没事了,没事了,你会好起来的,现在我庙娃来了,你会没事的,咱现在马上就去医院!姐,你可不能死,庙娃还想吃你烙的饼子那…”

    林子渊掏出纸笔来,写了一张条zi,招手叫过一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半大孩子。

    “现在你拿着这张纸,到教会医院去,教会医院晓得吧?好,你去找一个姓张的管事,把这张纸条交给他,就说这里有病人,让他带些人手,领他到这里来,其他不用多说,他知道该怎么做…孟大叔,这片还有生病了请不起大夫的人家吗?”

    “有,有!光我知道的,还有十好几家哪!”孟来粮身颤抖,一脸的希冀,见林子渊问他,忙不迭的回答。托林先生的福,要是能把燕子送到大医院里头去,那自家闺女的这条小命算是救下了!

    “那就让他带几架大车过来,把这些人都抬到医院里头去,医药费我来出,快去,快去!回头有好吃的给你!”林子渊摸摸小男孩的头。小男孩高兴坏了,拿着纸条,转身啪嗒啪嗒的跑走了。

    孟来粮愣怔了半天,拉过孟大娘就跪倒林子渊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嚎啕大哭:“恩人那,恩人那!让我怎么谢你才好那!我可怜的闺女啊,你可算是有救啦,咱家遇到贵人啦…”转身又给皮子磕头,拉都拉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