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秦关咬牙道,“孤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闻都元之言,穆清嘉藏在袖中的拳头猛然握紧,那柄细剑瑟瑟贴紧他的皮肤,细微颤抖。

    他重重深呼吸,转向秦关,清喝道:“……岂有此理!”

    “不止这些。”都元饶有兴味道,“仙魔劫时,我魔修一方能如此迅速地侵占九州,可有贵师弟的一份功劳。”

    “叫你住嘴没听见么!”顾蓉呵骂都元,又向身边的穆清嘉急急辩解道:“嘉儿,你听我解释,殿下他无意……”

    穆清嘉已是气得全身发抖,纷乱的争吵声、辩解声逐渐远离,唯有都元沉着带笑的嗓音,清晰地传入脑海中。

    “本尊焚了三百座城池,而殿下也是战功赫赫——屠五城。那时殿下才魔婴中期而已,却斩获如斯战果,真当是后生可畏啊。”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无数冤魂于人界徘徊不去,有些在魔气中化作孤魂野鬼,有些则为金灵气所捕获,成为百千剑的一部分,供魔修驱使,永不超生。

    “秦关!”穆清嘉冲下骨座,掠至他面前,怒斥出声,“师尊教你那么多年,全都白教了!”

    听他提及剑尊者,秦关的怒火也被点起。

    “师傅?师傅他算什么?”他逼近了他,“我们都不过是他传承衣钵的工具罢了。谨遵他的剑道,不可出其右半分——大师兄不也深受其害么!?你应该理解我才对!”

    “那也不是你屠杀凡人的理由!”

    “我本来就是魔修啊,师兄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血液里流着魔修的命。”秦关露出犬齿,百千剑作恫吓之势,剑鞘嗡鸣,“以骨血铺就之剑,便是我的剑道!”

    穆清嘉紧咬牙关,面颊因怒气而浮起薄红:“我当年就不该——”

    二人突然双双沉默下去。

    秦关双眸圆瞪,血丝毕露,百千剑反射出摄人的血光,刺在他眼瞳中,一头白色短发竖起,如一匹面对敌人虚张声势的野兽。

    良久,他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不该什么?不该在最开始怜悯我,将我捡回皋涂山?”

    气焰沉降下来,他如一只斗败的犬,眼中仍带着一分希冀,希冀着穆清嘉说出半个“不”字。

    “不。”穆清嘉冷漠道,“我后悔,在雪山脚下见到你时,没有将那个肮脏的魔修之子,当场扼死。”

    魑离殿陷入死寂。

    顾蓉双手掩唇,眼中露出愤然和不可置信之色。其余三君皆怒不可遏,只待秦关松口,便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仙修撕得粉碎。

    魔界的储君白眉剧烈颤抖,徒然背过身去,将所有心思与神情掩藏在阴影中。

    “倒是看了一出好戏。”都元不无嘲讽道,“殿下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吐舌头的哈巴狗,得不到主人的认可,就无法活下去。”